《过春天》,一部没有任何流量明星加盟、导演和主演似乎都很陌生的电影,在3月15日上映后,凭借口碑刷爆社交网络,票房却与同期的商业大片相去甚远。导演白雪在朋友圈写道:“终于明白为什么文艺片导演会呐喊排片,为什么会下跪。”
一段跨境学童变身深港水客的青春插曲,被拍得惊心动魄、诗意又惆怅,时光网评分高达8分,被不少人提前锁定为“年度十佳”。
但白雪知道,《过春天》从剧本阶段就受到业内扶植、前辈关注,不单只是因为青春、成长议题,电影背后包含的社会性更珍贵。
孤舟片叶,逃不掉潮起浪涌。在16岁的主人公佩佩身上,人们看到的是深港经济变革的一个切片,《过春天》记录了剧变时代的一个侧影。
在迷茫的时候,白雪喜欢翻翻布列松的《电影书写札记》,那是电影大师的工作日记。有一句话她特别标出:“是思想,就要隐藏起来,但还得让人能够发现它。最重要的思想就是隐藏最深的思想。”
对于《过春天》来说,“最重要的思想”或许在电影之外。
跨境学童:
你是香港人?还是内地人?
佩佩在上学路上
《过春天》的女主角佩佩是一名“跨境学童”,这个群体在近年来屡见报端,如《开学季,福田口岸又迎跨境学童潮》、《揭秘!两三秒即过关,3万多名深港跨境学童求学路的通关秘诀》、《深港跨境学童,小小年纪为何如此辛苦?》。
媒体对他们的描述也不外乎是求学路上的艰辛。
在2016年凤凰卫视的一档节目中,8岁的黄子凤,读小学三年级,家住深圳,每天要到香港上学。她5点50分起床,10分钟收拾完毕,出门。从黄子凤家到福田口岸,要坐18站公交车,中间还需转一次车,不管风吹日晒,母女两人都要在7点左右赶到福田口岸。
而当黄子凤赶到时,其他要去香港上学的孩子们,也陆陆续续从深圳各处赶来。他们脖子上挂着装有通关证件的小卡套,步履匆匆地汇入口岸的人潮中。深圳福田口岸是跨境学童日常最主要的通道,周一至周五,每个早晨会有近1万名跨境学童经过那里,奔赴香港的学校。
跨境学童,持有香港身份,却在深圳生活着。这类学童的父母双方中,一般至少有一名为香港籍(即“单非”),不少情况下双方都非香港籍(即“双非”)。据深圳边检部门统计,2017年往返深圳和香港两地的跨境学童人数达3万人。
佩佩和好友阿Jo
2001年7月20日,轰动一时的“庄丰源案”由香港终审法院裁定,明确“双非”父母生下的孩子享有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开启了大批内地妈妈赴港生子的疯狂年代。
一方面,香港总生育率逐年下降、社会老龄化严重,另一方面,相当一部分内地妈妈为逃避计生政策的处罚选择赴港,可以说是“各取所需”。
而随着这些新移民被认为是资源抢夺者,陆港民间矛盾激化,2012年香港特区政府宣布无限期停止接收“双非”产子,这股浪潮才退去。但媒体报道,那一年,“双非”婴儿的数量,已经从最初的709名一路狂飙到21.3万名。
经常会有记者采访时问到跨境学童这样的问题:你觉得自己是香港人?还是内地人?
并没有人答得痛快——我似乎属于两地,又似乎都不属于。事实上,随着年龄的增长,双城身份导致的认同困惑将愈发明显。
廖启智和倪虹洁的前史:
一个香港货车司机和一个深圳女工的“爱情”
廖启智看见窗外的佩佩没有说话
《过春天》的主人公佩佩就是这样一个身处困惑的少女。但更沉重的在于,她还是16年前一段特殊时期“爱情”的“产物”。
她的爸爸(廖启智饰)是香港底层工人,在香港的另一个家庭中甚至都做了爷爷。妈妈(倪虹洁饰)跟佩佩住在深圳,屋里弥漫的是抽烟、通宵打麻将的声音,以及妈妈被新男友骗了钱的哭嚎。
2002年,《新快报》刊登了一篇题为《深圳下沙村:“二奶村”每年2万人次看性病》的报道。一个下沙村的保安对暗访记者说:“在下沙包二奶的人太多了,尤其是香港人,下沙是全深圳最有名的二奶村。”
据一些村民讲,当时在下沙村住的香港人不下4000人,他们当中有很多是卡车司机、建筑工人、环卫工人及小摊贩等。每月挣6000-10000元港币,在香港属低收入,却在深圳占据优势。有的在香港娶不起老婆,就在下沙包个年轻姑娘,一些已婚的香港男人则喜欢在那里“包二奶”。
佩佩和好友阿Jo吵架
香港导演彭浩翔的《春娇与志明》中有一句台词,大意是男人一过罗湖就现形,颇具讽刺意味。而在《过春天》中,佩佩和闺蜜、香港女孩阿Jo吵架后,盛怒之下的阿Jo骂道:“你和你妈一样都是鸡。”不难看出香港社会对佩佩这些“单非仔”的隐秘看法。
导演白雪为写《过春天》,两年间频繁往返于深圳香港,写了两万字采访笔记,这些在“接缝处”发生的故事她清楚。但白雪却觉得,与新闻报道中“冰冷”的文字相比,背后个体的情感交流一定是有温度的,她说:“如果把这件事情撕扯得这么直白,感觉像揭伤疤,我没有那么敢面对现实,也觉得要顾及活着的人。”
倪虹洁饰演佩佩的母亲
所以她为廖启智和倪虹洁的角色设计了前史,众多媒体报道中的文字也成为佩佩的“原生家庭”。
1990年代末,年轻的阿兰从内地山区老家跑到深圳打工,经人介绍,认识了香港货车司机勇哥。勇哥彼时在深港运货,收入可观,背着老婆跟阿兰在深圳又安了一个“家”。1999年,“单非”女儿佩佩出生。勇哥每月给阿兰几千块生活费,还许下很多承诺。但时代渐变,他的收入每况愈下,感到力不从心。阿兰为了维持生活,开始倒卖营养品、代购高仿包,甚至靠小赌挣钱。
电影中的勇哥是沉默的、落寞的,跟女儿吃饭时,不知道说什么;和香港的家人庆生时,瞥见窗外的佩佩,不能说什么。而在倪虹洁看来,阿兰天真迷茫,很多时候甚至需要佩佩来照顾。
白雪说,因为年少时犯下的一些错,可能他们一生都在承受非议,而双方家庭也都清楚彼此的存在,这样的方式或许常人难以理解,但那些人还是生活着。
《过春天》:
一部讲述尴尬的人的电影
佩佩在夜的城市
在深圳有家没朋友,在香港有校园生活,却没有家,《过春天》其实是在讲尴尬的人,而这种尴尬也具备一定的普遍性,每一个城市外来的移民,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白雪是“深圳速度”的一个亲历者。在一篇导演自述中她写道:
“1990年,6岁的我离开西北故乡,和父母来到了陌生的南国深圳。那时候深圳满目都是稻田,满街都在建设。多雨的南方,我独自背着书包上学,经常是两脚泥泞,水土不服地不停流汗。电视里播着香港的电视节目,我慢慢知道了粤语是另一种方言,不到半年,不知不觉地就学会了。”
而“90年代的香港,已然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深港间虽然近在咫尺,可那里确是另一个世界,触不可及。如今的深圳和香港,已经没有太大的差距,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三十年过去了,在这片苍穹之下,诞生了很多的关键词。而我更关心的是这标签背后一张张鲜活的脸。于是我找到了他们——跨境学童。”
佩佩带货穿梭在香港
“在最初构思的时候,主题的选择是让我徘徊了许久的。素材都有了,到底要写他们的什么。是写他们如何融入香港社会吗?政治,时局,不是我想说的。我只是想说,在这个地方的人们是怎么活着的,他们都有他们的不容易。”
对一个小男孩,白雪印象很深。他每天穿一件脏兮兮的白衬衣,混迹于跨境学童的队伍,迟到,不做功课。好心的邻居发现他独自坐在楼道里,找到了罗湖跨境学童办事处,调查得知,他爸爸是香港人,几乎不回家,妈妈每日不知所踪,丢给孩子一些钱,什么都不管。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几乎是独自生活,行为和心理渐渐扭曲。
白雪采访了很多这样的学童。
当她问那些相熟的女孩“你觉得你是哪里人”时,她们的眼神躲躲闪闪,最后回答:“我有香港身份。”她们脸上的胶原蛋白还很多,但是少了青春少女的该有的光彩飞扬。
几位女孩都没有学坏,只是家庭都有各自的问题。女孩子,内心深处有一些顾忌,深到她们自己都不想去触碰。白雪认为,这就是人物最该有的秘密。上述种种都让她起了恻隐之心,成为创作的原动力。
佩佩和水客老大“花姐”
而近年来多起利用跨境学童“带货走私”电子产品、化妆品、燕窝的新闻,也被白雪巧妙地用到《过春天》中,集体幻化成“走私iPhone 6”的热门事件,成为服务主题与拓宽影片类型的重要工具。甚至很多人都用“华语影史首部水客题材青春片”推荐影片。
但在佩佩这张青春面孔和“走水”背后,却是她需要被关怀、被认同的现实,水客也只是她在寻找自己的过程中,遇到的一个出口和插曲,因为在那个小团体里,能够得到一些虚幻的安慰。
《过春天》也绝不仅仅是一部“青春片”,在佩佩身上,人们看到的是经济变革时代的一个侧影、一块切片,毕竟孤舟片叶,逃不掉潮起浪涌。
时光专访《过春天》导演白雪、主演黄尧
Mtime:导演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跨境学童现象的?
白雪:我在深圳长大,一直对那边的话题很有兴趣。2015年,我决定写关于跨境学童的电影,他们身上兼备两个不同背景,是矛盾体的结合。在深圳生活,在香港上学。我觉得这群人当中一定有非常多迷人的故事和有意思的人,我又希望自己的处女作是一个写人的电影,是轻体量的、自己控制得住的,后来就慢慢深入、成型了。
Mtime:你做了大量的调查采访?
白雪:对,我这两年就基本上是在这个事情里面,方方面面有关系的人都去采访,包括看了很多跟香港有关系的书,在深圳也跟海关的人、缉私局的人了解这个事情,还在网上跟卖手机的人聊天。过程当中不断看到鲜活的形象,给我直观的刺激。
导演白雪
Mtime:比如呢?
白雪:因为朋友的介绍,我认识了几个单非家庭女孩,她们也是十几岁。毕竟我的年龄跟她们有一点差距,开始她们有一点点设防,到打开心扉,再到后来甚至我整个拍电影的过程对她们人生都产生了一些影响,是正面的。她们一开始不理解,觉得姐姐你为什么要来采访这个事?为什么要写这个电影?现在没有钱谁做这个事情。从她们的眼神里,让我看到了一些很心疼的东西,这可能是我一直坚持把这个事情做下去的一个理由吧,就很想为她们写个故事。
《踏血寻梅》里的春夏
Mtime:佩佩是你创作的一个形象,实际接触的女孩没那么“惨”?
白雪:佩佩也没有很“惨”吧,她比《踏血寻梅》那个女孩好多了。首先我不想去谈论一些时局或是政治层面,我关心的是个体。我似乎一直都还是比较温柔地看待这个世界的,我觉得佩佩在两地奔赴往返上学,虽然很迷茫,但她一定会找到自己的那个出口。这些东西包括她跟闺蜜之间的故事,人与人之间还是在很真诚地交往。当然这个人物是我全新塑造出来的,并没有哪个原型可以去依靠。
Mtime:你说的“出口”指的是她做水客吗?是为了得到认同感?
白雪:对,她一开始就是很单纯的想要赚点钱,跟闺蜜去日本看雪,但是在过程当中她却体会到了其他一些东西,比如说膨胀了,包括跟学校之外的那些人交往,似乎都充满危险,但是又有一些很刺激的感觉,这不是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在这个女孩子走过一些弯路之后,要怎么样去面对日后的人生,这可能是我想要说的。
黄尧拍摄《时尚芭莎》大片
Mtime:你是怎么找到黄尧演佩佩的?
白雪:黄尧也是一位朋友推荐,见到她的时候已经觉得非常好了,当时还有一种想法:就像找男朋友一样,下一个会不会更好呢?但是对比之后,发现黄尧还是最合适的。事实也证明我选对了,因为一旦女演员选择有失误的话,这个电影就不会好看。黄尧给人物增添了很多光彩,也让她立体、有温度。
Mtime:黄尧,接到角色时有什么感觉?
黄尧:我接到剧本,看完之后又看了一遍,突然内心就燃起了一股很巨大的冲动,就觉得天呐,太喜欢佩佩了,太心疼她了,当时第一感觉就是心疼吧。就有特别多的话想要跟导演说,想要尽可能的让导演能注意到我,多留我一天,因为第二天就约了要见。结果第二天去见导演的时候巨紧张,脸都笑的感觉在抽筋。
Mtime:当时有没有让你试戏?
黄尧:试了好多次。
白雪:最终让我决定的还是因为她的某一些眼神吧,黄尧虽然已经毕业两年,24岁,但是她眼睛里还是比较干净的,她还有很坚忍的一面。同时我觉得佩佩应该是丢在人群里不起眼的一个人,黄尧长得不是特别惊艳,但是很耐看,我觉得观众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黄尧饰演佩佩
Mtime:黄尧是24岁,片中的佩佩16岁,在年龄上有没有一些顾虑?
白雪:还是她的眼神让我觉得没有顾虑。接触下来我觉得黄尧跟我有点像,都还比较简单。我虽然说比她年长一些,毕业十年才拍这个作品,但我到现在也没有改变太多,对人对事的看法,都还相对保持独立判断。黄尧没有被太多成年人的世界或是社会上的一些东西改变,还是很单纯的,这是我的判断标准。
Mtime:要通关上学、走水,这个角色特别消耗体力吧。
黄尧:确实挺累的,每天都在走啊走,但这就是佩佩生活的状态。她上学的路也比一般的小孩要长,就是靠两条腿在走。记得有一天我在手帐本上还专门写了“walking in Sheung Shui all day”,真的足足在上水走了一天,我画了一双脚。但是走着走着可能慢慢的这个人物就走到你心里去了。
两个女孩在香港街头
Mtime:导演能不能解释一下“过春天”的含义?是行话?
白雪:对,我在采访的过程中得知水客在过关后的一些暗语,电影开始叫《分隔线》,并不太满意,后来有人提议叫《过春天》,就觉得这几个字的搭配非常魔性,既有一种诗意,还很动感。过春天,跨越,又像是带来一些新的转机。
Mtime:你平时比较关注社会现象?
白雪:我似乎是比较习惯从生活里去抓取,不敢说有多关注社会题材,但这对创作者来说,是一条捷径,比在屋子里憋着创作要来得真实、有力。包括那两年的采访调研,除去对创作的影响,对我自己也有一些改变。通过跟不同的人聊天,我发现大家对一件事情的看法其实都是从主观出发,看到的是生活的这个侧面,另一个侧面可能你永远都看不到。但是我作为采访者,似乎就可以做一个相对全景的展现,当然也是我的“主观”,但这个过程非常有意思。
Mtime:你对这些跨境学童的身份认知特别感兴趣?
白雪:对,其实我自己就一直有身份认同的困扰。我在兰州出生,6岁去的深圳,在深圳长大,18岁后又到了北京。我到底是哪里人呢?无论对故乡兰州,还是对深圳,我似乎都有点陌生了。但我也不是北京土生土长的,所以这个话题的辐射面很广,并不只是针对于佩佩这样的人群。它是城市化和全球化进展中产生的一个新议题,之后还会发生变化,因为可能人们都想走出原有的生活,你永远觉得生活在别处,走出去之后发现还有新的困扰。怎么样可以把这个问题想明白?还是要充盈自己的内心吧。
Mtime:黄尧怎么看佩佩的困扰?
黄尧:她在情感上无处投放,她跟她妈妈的母女关系有点颠倒,有时候她妈妈表现得更像一个女孩,任性、不成熟,而她自己本身还是一个孩子,那怎么跟妈妈交流呢?去到香港,爸爸有自己的家庭,每次只会给她钱,跟她吃饭,也说不了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佩佩会在花姐和水哥(片中的水客)那里找到信任和依赖的原因,他们填补了佩佩心中父母位置上的一些空缺。
廖启智饰演香港一名底层工人
Mtime:导演能否介绍一下佩佩父母的前史?这种情感关系在之前的一些影视作品中也出现过。
白雪:对,这个确实是九十年代的一些社会现象。但《过春天》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在讲20年后的故事。时代转变的过程太复杂,但是通过一个载体,通过一个小的家庭的缩影,某种程度上可以记录下来这个时代发生的一些变化。第一部电影我没有选择拍怀旧的青春片,或是我年少时的一些记忆,跟我的创作思路有关,我更希望拍当下。
Mtime:佩佩父母的前史你写在人物小传里了?大家也会猜他们的身份。
白雪:对,这些你们猜得都挺好的,电影没说的那么直白,但大家都能感受到,确实我对勇哥和阿兰这两个人物都特别怜悯,都是年轻时候的一些情感孽缘吧,活的都不容易。佩佩其实到最后也对父母的情感有了新的认识。人很复杂,电影如果能把这样一些情感记录下来,我觉得就够了。
佩佩和阿豪
Mtime:电影把佩佩设置成16岁有什么用意?
白雪:这个年龄段比较有意思,她很混沌,即将到18岁,但又刚刚脱离十三四岁那个更稚嫩的时期,仿佛是一个槛。再加上香港16岁可以去打工,好像是迈向独立的一个阶段。还有另外的一个考虑是16岁比较好拍,没有去选择更小的年龄段,这个是我能够控制的。
Mtime:很多人关心佩佩和孙阳饰演的阿豪是爱情吗?
白雪:我没有把它定义为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是年轻的荷尔蒙吧,在那个阶段大家都会蠢蠢欲动,但提不上爱情的范畴。他们两个人一定是互相吸引互相欣赏,又一起要亡命天涯干件大事,突然一个现实发生让它戛然而止了,那个人可能就从你生命消失了。无疾而终,有一点点美。
两人因走水相识,产生好感
Mtime:你怎么看佩佩和闺蜜阿Jo“抢男友”?
白雪:我喜欢的电影更多的是在讲一些暧昧的混沌的灰色地带的情感。比如《廊桥遗梦》,也是在讲一段婚外恋,却那么美。所以你说从正确的伦理道德,社会这个层面一定是批判的,但是电影可以把某些情感去做那样的处理,也会打动人。《过春天》处理的分寸感还可以,没有太让人觉得佩佩是个不好的女孩,人的情感没有办法控制。
“暧昧胶缠”片段
Mtime:佩佩和阿豪那场“互缠手机”的戏是怎么拍的?
白雪:这场戏确实比较多观众会拿出来讲,虽然没有接吻露肉,有人却说是年度最性感的一场戏。那场戏确实我写长了。因为又要说词又有动作,动作又不可能特别快,就是这个过程是不可能瞬间结束的。其实我们已经有一些删减了。在那个空间里,把时间无限的蔓延开了,情绪有一点微醺,大家都晕进去了,我那天拍的也挺开心的。
Mtime:黄尧演的时候紧张吗?
黄尧:不紧张。因为那个氛围让你整个沉在里面了,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把这件事做好,在过程中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拉近了,有种气息包裹着你,你就会顺着感觉去走。
白雪:我在监视器前贴得特别近,有个瞬间我都被打动了,觉得这两个人好真,我都忘了在拍戏,好像在看一个电影,就觉得好美。
孙阳饰演阿豪
Mtime:片中的人物都有一种很热或湿漉状态,是特意营造的吗?
白雪:是的,无论是从光线,还有脸上的汗,还有油……对,我们往他们脸上抹油来着。还有嘎吱嘎吱的风扇,窗外不断滑过的车灯,冰镇的可乐,各种蟑螂,要给大家全方位地营造荷尔蒙的一场戏。
高楼大厦中的女孩
Mtime:在表现香港和深圳两地的镜头运用上也有很大区别。
白雪:我和摄影朴松日想要区别两种不同生活的质感。香港这边我们希望用手持的风格,做出城市森林的感觉,一个小人在高楼大厦里,特别弱小和孤独。包括声音上也有这样的区别。在香港的声音都离耳朵很近,在深圳的听感上则比较开阔。
Mtime:你还用了很多电子乐,很多观众评价电影“新潮”、“现代”。
白雪:哈对,有一个网友还说我是蹦迪爱好者,其实是在写剧本的时候偶然听到电子乐,就觉得挺给劲。一种是电子,另一种是比较抒情的音乐,在与剪辑师马修沟通的时候,我把这两种音乐都给他,电影在我看来也是这两种气质的杂糅,很青春很有劲,又有一些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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