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褶的床单
柯 寅
人躺过的地方
必有一块满是皱褶的床单
铺满人间的烟火和苦乐
一个人来看另一个人
隐藏着恻隐之心
他也许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自己的另一半苦闷
其时我无法准确判断
出院和入院到底有什么不同
又下雨了,风雨再次相逢
我想在一颗雨滴的下落中
看水分子到底是在上升或是下降
看一种人间的镜像不断变幻的过程
有时我会无意发现曾经离开的患者
站在不远处的某个拐角
我在查房的时候
总试图抚平每一块皱褶的床单
虽然这不是我的主要工作
我总是试图将一种类似绝望的目光
引领到充满阳光的窗口
人间丰满,病体还在消瘦
我的虚伪总是满足不了这种
我想方设法企图摆脱的空虚
点评
没有哪一个医生不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够好转甚至完全康复,有时候当所有的亲人都想放弃的时候,只有医生还在坚持!这是一种有着类似讽刺意味的情节。一块满是皱褶的床单,让人想起无论睡在上面的是健康人还是病人,都会最终殊途同归,医生也不例外。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医生治病其实就是一种实实在的陈述,向别人陈述也自我表述。当医生最可悲的是自以为是,过分高估自己,医生无法真正将绝望的目光引领到充满阳光的窗口。试想当一个病人反复来找你治疗同一种疾病的时候,作为医生又能真正做些什么?(亦铭)。
柯寅,湖北大冶人,医生,业余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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