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伦敦听说美国观众对《玻璃先生》的评价很差,当时我坐在电视节目的化妆椅上就哭了。”
导演M·奈特·沙马兰在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的演讲上,坦陈自己受到了严重打击。
中国影迷最近观看完这部电影后,同样褒贬不一。
导演沙马兰推出新作《玻璃先生》
事实上,沙马兰整个职业生涯都充满了争议。1999年,在“出道即巅峰”的《灵异第六感》大获成功并获得奥斯卡提名后,这位导演登上了《新闻周刊》的封面。
当时的标题宣称他将成为下一个斯皮尔伯格。
《灵异第六感》在全球收获了6.73亿美元的票房,热度还未消退,神秘跌宕的《不死劫》便在2000年很快上映,电影进一步奠定了沙马兰反转大师的名声。
《不死劫》由布鲁斯·威利斯和塞缪尔·杰克逊主演
尤其是《不死劫》对漫画故事的探索在当时绝对算超前,被认为是一部开创性的超级英雄作品。
它比复杂又极具开创性的《X战警》早几个月上映,更比托比·马奎尔版《蜘蛛侠》足足早了两年,可以说是开启了漫改电影的文艺复兴浪潮。
但此后,这位印裔美国导演开启了他“坑遍好莱坞六大”的创作之路。
沙马兰
在沙马兰的多部扑街之作中,《重返地球》来自索尼哥伦比亚;《最后的风之子》出品自派拉蒙;《神秘村》出自当时的迪士尼试金石;《灭顶之灾》出自二十世纪福斯;《水中女妖》则出自华纳兄弟;
再算上环球影业出品了沙马兰编剧并监制的“票房毒药”《电梯里的恶魔》,沙马兰以一己之力,将好莱坞六大连坑一遍的壮举绝对是前无古人,目前仍后无来者。
尤其是2006年,沙马兰意图将《水中女妖》拍成一部奇幻史诗,结果却酿成了一场臭名昭著的灾难。
《水中女妖》
不过沙马兰一直在努力重拾声誉。
2015年上映的恐怖电影《探访惊魂》让他扳回一城,紧接着由“一美”詹姆斯·麦卡沃伊主演的《分裂》则为沙马兰赢得了自《灵异第六感》以来的最佳评价。
一美在《分裂》中饰演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可惜好景不长。
2019年,作为《不死劫》和《分裂》之后,沙马兰“惊悚宇宙”三部曲的收官之作,《玻璃先生》好似重启月光宝盒,让他再次尝到重回谷底的滋味。
《玻璃先生》凭借2000万美元的成本在全球收获近2.5亿美元的票房,但潮水般的差评却气哭了这位导演。
“我感到自己毫无价值”,沙马兰说。“说实话,这种感觉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但不管怎样,它还是成为了世界上许多国家的(票房)冠军对吧?它代表了我的信仰。”
所以,沙马兰的“信仰”是什么?
在母校纽约大学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中,他的主题是《寻找自己声音的斗争》(the Struggle to Find Your Voice)。沙马兰始终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局外人。
他的经历可以追溯到孩童时代,在一所白人为主的公立学校里,他是为数不多的印裔美国学生之一。他经常观察群体动态,以及在面临质疑时保持个性。
这或许能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沙马兰的创作,他好像始终在利用电影“传教”,并且多年来一直如此逆流而上。
当“复仇者联盟”、死侍、X战警、神奇女侠、海王等一系列超级英雄席卷全球时,沙马兰却认为,我们并没有花足够的时间来剖析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崇拜的这些经常重复的形象。
因此,从19年前的《不死劫》开始、到其续作《分裂》,以及三部曲的终章《玻璃先生》,沙马兰反其道行之,以反英雄、反高潮甚至反剧作的方式去解构超级英雄的起源。
《不死劫》中,一场火车对撞的惨剧夺去131名乘客的性命,布鲁斯·威利斯饰演的大卫·邓恩却毫发无伤,成为唯一幸存者。
布鲁斯·威利斯饰演大卫·邓恩
后来塞缪尔·杰克逊饰演的伊利亚·普莱斯出现在大卫面前,他天生手脚残废,脆弱不堪,喜爱漫画的伊利亚认定大卫就是漫画书中那种具有超自然能力的人,于是懵懂的大卫开始在伊利亚的引导下认识自身的能力……
塞缪尔·杰克逊饰演玻璃先生
《分裂》里,詹一美饰演的凯文因儿时母亲的虐待患上精分,在他的体内分裂出23重人格,他们轮流主导着凯文的身体,而最危险的第24重人格也在绑架一个名叫凯西的女孩后被释放,于是一个中枪都不死的“野兽”诞生了。
一美饰演24重人格
到了《玻璃先生》,大卫在儿子的帮助下,经营着一家家庭安全公司,这是他“真正”工作的掩护:穿着雨披在费城巡逻,扮演一名义务警员,打击犯罪。
而彼时,在《分裂》中逍遥法外的精分患者又在实施绑架女孩的把戏,他体内的多重人格都在热切盼望着其最致命的个性——“野兽”的出现。
邓恩与“野兽”对决之际被捕,他们双双被关到艾丽医生的精神病院,“香蕉姐”莎拉·保罗森饰演的这位博士,专门研究那些误以为自己是超人的病人,她的理论是奇迹都是巧合,这个世界没有超级英雄。
当然,精神病院里也早就住着另一个病人:智商冲破天际的“玻璃先生”。
《玻璃先生》
三雄相遇,这看起来是拍电影的绝佳素材。
在沙马兰的不断推进中,三位充满宿命论的超自然英雄,在自我肯定与否定中不断徘徊,最终影片的反骨与颠覆气质达到高潮。
没有常规超英电影中那种扣人心弦、炫目抢镜的终极对决和高光时刻,沙马兰非常憋屈地结束了三人的性命,尤其是大卫·邓恩,居然被溺死在一个小水坑里。
正如“玻璃先生”伊利亚所说,这不是续集,而是一个关于“起源”的故事,它留下一连串密码——是希望也可能是失望。
沙马兰缜密地编织着他的超英世界观,造神与灭神,肉体的强大与精神的缺憾,善与恶,混沌与秩序……而并不依靠奇观去诠释,仿佛还原了一种超级英雄的“纯粹”。
这是属于沙马兰自己的“超人第一次出场是不会飞的”故事。
但是负面评论却认为,《玻璃先生》像沙马兰的许多电影一样,是一项虚荣心工程,他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的设计陶醉,《玻璃先生》的装腔作势甚至比《自杀小队》毫无用处的虚无主义更不值得原谅。
很明显,从《不死劫》、《分裂》到《玻璃先生》,沙马兰解构超级英雄所产生的正面回馈在递减。
有人发问,难道非要让自己有别于漫威和DC才值得追捧吗?
《玻璃先生》工作照
但不管怎样,有一点沙马兰很欣慰。
他说:“我已经取得了比任何人都应该获得的更多的成功。我的意思是,我写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拍成电影,我9部原创电影平均每部票房2.7亿美元。没什么可抱怨的。但是我累了。”
他补充说,当年也正是因为“疲倦”,让他接受了《最后的风之子》和《重返地球》的导演工作。但他非常后悔。
“我拍了几部大制作的CGI电影,加入这个群体总是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吸引力,一种持续不断的诱惑,以你想要的任何形式出现,以金钱、安全、轻松、不受批评的形式出现。但当我拍完这些电影,我还是感到很失落。”
《探访惊魂》
于是从《探访惊魂》开始,沙马兰决定投资自己的作品。
“我现在为我的电影买单,因为在制作垃圾电影的工作室做了10年之后,我并不开心。”他宁愿完全控制自己的电影,也不愿调整风格,以适应别人的世界。
沙马兰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口味很重的电影人,他还曾谈到自己为何拒绝漫威和DC。
“因为它们本身就有自己的味道。他们想要塔巴斯科辣酱吗?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这并不意味着我永远不会做这件事,但让我去做这件事真的很难想象。”沙马兰说。
正如《极盗车神》导演埃德加·赖特,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在漫威电影宇宙中的位置。赖特后来解释说:“我想拍一部漫威电影,但我不认为他们真的想拍埃德加·赖特的电影。”
埃德加·赖特参与的《蚁人》
沙马兰解释道:“如果我说我想在这个人的背后拍摄一个3分钟的镜头,我希望他的动机模糊,画面暗黑,我想挑战观众的极度不适,我希望片方说OK……但显然不行,因为他们想用某种语言制作他们的电影。”
在纽约大学演讲结束后,一名自称来自墨西哥的学生向沙马兰寻求建议。沙马兰问他想做什么,但对方的回答温温吞吞。沙马兰有些激动。
他说:“伙计,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你怎么能告诉我很难?你看到很多人喜欢你的故事了吗?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生气?你为什么傲慢或者害怕?别隐藏任何东西。
最重要的是,要诚实。我想让你用自己的方式讲故事,因为你自己才是至关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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