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是天地写的诗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天地的语言

都在山河间

山河于是有了诗性

诗有二十四品，不主一格

山河亦如是

不拘一形，气象万千

把天地的诗意淋漓尽现

天地的诗意在山河，山河的诗意在名字。

譬如山——

闻“泰山”，则知其巍峨沉稳；

闻“天门”，则知其自然旷达；

闻“三清”，知其冲淡超逸；

闻“栖霞”，知其绮丽流动……

又譬如水——

闻“黄河”，则知其雄浑恣肆；

闻“长江”，则知其蜿蜒绵长；

闻“怒江”，知其波澜凶险；

闻“辽河”，知其辽阔无边……

很难讲得清，是诗意的名字成就了山河，

使它们盛名远播，还是山河原本秀丽，

所以才有了诗意的名字，

使它们名符其实。

多数时候，山河的景与名是相衬相辅的，

闻其名便知其质。

峨眉，蛾眉，何其清秀。

山名甫一呼出口，便如见一画中仕女，峨眉细长，眼波流转，青丝素衣，自江边款款而来，秀气袭人，自有一段风流。

大唐开元十二年（724年）秋，二十多岁的李白仗剑出蜀，途经峨眉山，秋月朗朗，但见峨眉群峰叠嶂，雄奇秀拔，从辽阔的成都平原拔地而起，又有峨眉、临江、龙池、石河、花溪五水萦绕其周。

山如翡翠，遍披月辉；水似青罗，波光粼粼，一时诗性大发，挥毫而就《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安徽潜山天柱山

湖北长阳天柱山

神话故事里，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大水浩洋不息，黎民深受其苦。

大约天之于中国人，实在太重要，所以许多地方，都有以“天柱”而名的山峰，好像只要有它们撑着天，心里就踏实了，生活也安稳了。

虽各地天柱山不同，但“天柱”二字，总给人以异样的力量感，觉得以之为名的山，也应当是嶙峋苍翠平地崛起的，在天南海北屹然独立、健笔凌云，卓然超群，不与群峰为伍，自有一种英豪气概。

诗人们不但看到了这种气象，而且参透了这个秘密，于是所过天柱之山，总不忘留下气势非凡的诗句：

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

……

一柱参天戴九重，千峰俯地拜万寿。

……

图一

图二

图三

一贯印象里，山巍峨，水阴柔，一条以“舞阳”而名的河，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舞阳舞阳，该是一条兼具了柔与刚的河吧。

从贵州一路进入湖南，劈山过峡，从源头一出，便凿出长达数里的峡谷，仰视苍天只见一线，幽深静寂，山水倒影，扑朔迷离，势不可挡。

与沅江汇流后，名曰“舞水”，柔婉之气遂起，既有桂林山水的灵秀，又有长江三峡的壮美，山色水韵，风光迷人。

峭壁嵯峨挂落晖，水晶帘卷雨霏微。双流漱玉崖边出，疋练横空树杪飞。

浙江绍兴镜湖

湖北襄阳镜湖

如果说江河是侠女，带着一股磅礴的江湖气行走天下，那么湖便是闺秀，沉稳内敛天然有一种秀气，如天上的月，人间的镜，照着碧空白云，亘古岁月。

像各地有不同的天柱山一样，镜湖也不止一处，从江南到西北，从长江流域的水乡到内蒙古的旷野，“千岩与万壑，峥嵘镜湖里”。

到了夏天，则是“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的盛景，想想便让人心生向往……

山河把天地的诗性

融入一块石、一株草、一朵花、一滴水

石相叠，水复连

花草掩映，诗意盈盈

川流的时光里

它们仿佛睡着了

但所有的动与静

都藏着诗意

那些名字很美的山河

就在不经意间

把诗留在了我们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