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一个在梨园称“皇”的大女人丨赠票

本文由 2019 年 4 月 21 日单向空间主题沙龙《民国梨园当代启示录》内容改编

民国时代，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时代，还是人才辈出的“黄金时代”？

民国时期，受到西方文化差异的中国大地慢慢地开始燃烧起各种学术学派，文化氛围反而愈加浓重。民国时代的人都有那个时代的腔调：精神、气节、面貌、习性、礼仪，因为都带着时代“范儿”，在泛黄的照片中，依然清晰可见。

民国时代新兴的市民阶层进一步壮大，广大市民的文化娱乐活动也愈加丰富。传统的戏园子、茶楼的生意日渐红火，如北京的肉市街广和楼、前门大栅栏广德楼，天津的庆芳茶园、金生茶园等，上海的丹凤园、同乐园等。打开梨园的尘封往事，也是打开民国历史和腔调的一种方式，我们今天就聊一聊民国梨园和孟小冬。

梨园“冬皇”孟小冬

梨园“冬皇”孟小冬

一个传奇女人背后的三个男人

每一个“传奇”人物的背后都有其不为人知的故事，恰恰一段段关系，一个个故事的组成让这个人物“立”起来。对于民国时代的女性而言，即便不求“争奇斗艳”，倒是她们身上所具有的那种“独立”意识，以及坚强的态度是值得尊敬的。

孟小冬 1907 年生于上海的梨园世家，祖父、父亲、伯、叔都是京剧艺人。孟小冬 9 岁跟姑丈仇月祥学唱老生，12 岁在无锡挂牌公演，14 岁的时候就凭借着实足的戏曲功力名震上海。当时的人评价孟小冬“扮相俊秀，嗓音清亮，在坤生中已有首屈一指之势”。这样的艺术成就可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更何况孟小冬还是一名女性。在戏曲这个舞台上，成名的女性少之又少，永远都是男性优先于女性。可是孟小冬做到了 “自我成就”。

演员时代美（饰演孟小冬）演员杨明鑫（饰演杜月笙）

在孟小冬的人生经历中，或许她所经历的彷徨和不安我们也在经历。对于一个梨园“名角儿”，冬皇孟小冬有一个特点是她演出结束很少谢幕。作为一个“坤生”，在舞台上我是五绺长髯，我是诸葛亮，是杨延昭，但是我如果谢幕我就是另外一个人了，我以男人的身份我来谢幕，还是以女人的身份来谢幕？这就是一个矛盾的东西。为了避免这样的矛盾，也不想让观众窥视她的舞台之外的生活和状况，孟小冬很少谢幕。

孟小冬晚年在台湾还呆了二十多年，有晚辈家人问她说您现在怎么就不登台了，您就不想登一次台吗？孟小冬就问了三个字，“胡琴呢？”京剧演员跟这个胡琴的关系更多是魂魄相交的东西，就是没有这个好胡琴，就等于少了一半知音，只剩高山没有流水，这都是挺感伤，挺有意味的东西。

孟小冬不是一个不破不立的人，她是破而又立，立而又破，一生几经波折，都在抱持着自己的独立态度。所以孟小冬身上可能有现在的一些独立女性的那些心理成熟的力量，她可能跟那些传统的那个年代的女性有所区别。

当下社会，没有任何一个人足够了解孟小冬，真正示人的部分无非就是影视剧中、音乐、影像中的一种传播，我们不曾了解生活中的孟小冬最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样子的？在孟小冬身上发现一些东西，在事业和家庭之间是怎样勇敢地做出选择。

孟小冬身上也许能寻找一种和自己内心的“共鸣感”， 每个女性都有对于自己的拷问，没有答案和标准，标准就是遵从自我的内心选择。当你看过由北京市文化艺术基金支持的话剧《冬皇》之后，或许对于自己会有崭新的看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会减少不必要的焦虑感了。

民国的梨园行一种说法叫“南欧北梅”。欧指的是中央戏剧学院第一任院长欧阳予倩先生，梅就是梅兰芳。

梅兰芳不仅仅是京剧大师，是梨园行的“明角儿”。他身上还背负着那个时代赋予的最沉重的东西。梅兰芳有本书叫《我的电影生活》，讲述了他除了拍戏之外，拍电影。拍电影也是拍舞台纪录片，他当年去美国，《梅兰芳游美记》，这个在电影《梅兰芳》里提到了，他去美国多不容易，怎么力排众议？怎么获得成功？

拍有声电影是他的追求，但不是为了在美国发行来赚钱，他其实关心的是回到自己的国家去放映，因为中国很大，是不容易让所有喜欢艺术的人都看到我的戏的。倘若有电影的话，就可以让他们看到我的艺术。这就是梅兰芳的一些趣事，不仅仅是对于他艺术道路回顾地讲述，也是他和他的座儿、艺术、舞台之间的关系。

1925 年，孟小冬在北京遇到了梅兰芳，两人在舞台上一起出演《游龙戏凤》，阴阳颠倒，扭转乾坤，彼此而一见钟情。1927 年，经友人撮合，二人喜结连理。虽然梅兰芳已有两房妻室，彼时已经坠入爱河的孟小冬可以说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她还是嫁给了梅兰芳。

作为孟小冬的第一任丈夫，梅兰芳在她的生命中也是必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二人经历坎坷，世态炎凉，她的名分始终无法正名，她又毅然离开了梅兰芳。一段姻缘佳话变就此终结。

孟小冬做出这样的决定时，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内心抉择的诚如孟小冬与梅兰芳的离婚协议书中写到“是我负人还是抑人负我，世间自有公论，不待冬之赘言。勿谓冬为孤弱女子,遂自甘放弃人权。”这样的言论看得出，孟小冬对待情感生活的态度是坚决且勇敢的。

在和梅兰芳断绝关系之后，听过父亲对于她艺术方面的期许之后，便重返舞台，此时她在天津接了十几场戏，也正是这十几场戏，打出了孟小冬“冬皇”的名号。

冬皇的“皇”字，不仅是对于艺术造诣层面的彰显，还是对于她人格层面的一种诠释。

在常人眼里，对于“沪上青帮头目”杜月笙的了解 肯定是非常“粗糙”的，恰恰相反，杜月笙是一个不遗余力向“文雅”靠拢的人。杜月笙生活极其自律，一年四季衣冠整齐，无论天气多热，他长衫最顶头的扣子从不解开，他要求自己讲话也是要有礼有节，避免爆粗口，时常保持一种彬彬有礼的状态。

杜月笙对文化和文艺一直钟爱，他效仿先贤，勤练书法。经学习，他的书法用墨厚重、体风骨劲、结体收放、浑厚敦实、别具风韵。并且，在门厅上高悬对联“友天下士，读古人书。”以来鞭策自己。

有着“天下头号戏迷”之称的杜月笙，更是与民国梨园行结下了不解之缘。孟小冬早在 1919 年就与杜月笙相识，也得到他的赏识资助得以称为上海的戏台新秀。

杜月笙每逢家里办堂会，经常邀请梅兰芳先生到场，而梅先生也是给足了面子，上台献艺。值得一提的是，1947 年，为庆贺杜月笙 60 大寿专场堂会，孟小冬专程前往一段《搜孤救孤》作为贺礼，同时，也是她再不登台公演的“绝唱”。1949 年孟小冬与杜月笙一起去了香港，1950 年与杜月笙结为夫妻。

当杜月笙临终之际，在和孟小冬交流的时候，表达出了自己不希望她再登台演出。对于孟小冬而言，对于舞台本身的热忱是难以言喻的，但无论是信守承诺也好，还是因着对杜月笙的爱和义也罢，答应此事之后，永别舞台。这同样意味着孟小冬的人格之“独立”，彰显着她身上所具有的人格魅力。

但是她另外一面，杜月笙的儿子杜维善回忆为什么孟小冬跟杜月笙关系比较好，不仅是因为她名气大，还有一条，她说上海话。因为杜月笙普通话是很糟糕的，但是孟小冬虽然不是上海人，但是她能说上海话。这也是她非常有她的能力和魅力的地方。就她跟人这么相处。

1951 年，杜月笙晚年弥留之际，他问“孟小下辈子还唱戏吗“？孟小冬说“下辈子，再说吧。”然后他又跟孟小冬说，“待我走以后，你好不好不要再唱给别人听了？”孟小冬也没有说太多，只说了一个字：“好”。可见两个人更多是知音之情，在这样的简单留白的对话中，感情深刻流露。

中华民国时代的政府尊师重教，因为有自由的空间，才培养了一群“精神独立”的人。说起尊师重教，梨园“冬皇”孟小冬当是“典范”。她历经各种波折师承余叔岩之后，知道拜师不易，对师父言听计从。当师父发现她的业务水平距离能够从容应对观众的反应还有一段距离，便要求她暂停演出，隐退磨戏。有人这样评价孟小冬：自拜余叔岩，则每日必至余家用功，风雨无阻，前后六年，学戏十余出，是余派唯一得到衣钵真传的人。

余叔岩

这样“惜戏如金”的态度令人肃然起敬的同时，也不禁令人慨叹，真正的艺术无法传承乃一大憾事。对于孟小冬而言，京剧是她的“信仰”，师父的要求便是“约”。“梦想和经典一样，永远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反而更显珍贵。”由此可见，对于每一个怀揣梦想的人而言，足够强大的信念感足以支持这人用心走好每一步。

在“民国题材”作品与日俱增的当下，越来越多的作品都喜欢用到“穿越”这个词。那么何为真正的穿越？真正的穿越不是从过往的某一个时代汲取宝贝，也不是带着某种自以为是的“偏见”去看待过去某个时代的一切，而是以对过往某个空间地认知去体谅当下生活中身边的人。对于每一个个体而言，不仅仅是了解个体本身的人格、个性。还需要了解这个人身边一些能够对了解这人有帮助的人，保证一种“完整性”。

基于这样的历史背景以及文化创意的初衷，新一代的戏剧人们，决定从这段民国梨园往事寻找当下的意义，首部孟小冬传奇剧传话剧《冬皇》即将上演，这部由北京文化艺术基金支持的话剧，将戏曲和戏剧巧妙融合，追求中国传统艺术之美的同时，也不乏当代艺术之风韵。通过对历史和艺术的解读，以当代的戏剧语言去探究民国时代的文艺风骨和时代精神。

就话剧《冬皇》而言，从孟小冬这位传奇女性舞台内外的艺术人生作为主线，讲述的不仅仅是是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之间的故事。民国时期的梨园行，大腕云集，他们不仅仅是万众瞩目的明星，更是一个时代文化与风华的缔造者和参与者，他们构成了一个时代流动的盛宴。而孟小冬是民国梨园行最著名的一名女性她被称为“冬皇”，有着坚定的艺术理念、极高的艺术成就和传奇的人生经历。与波伏娃同时代的她，也是那个年代女性觉醒与独立的代表。她的一生跌宕流转，充满传奇，是否也暗合了时代发展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