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山西聊起《大红灯笼高高挂》：写的是江南，张艺谋却爱上乔家大院

“他乡”与“故乡”

吕梁文学季是一种崭新的风格
　

苏童曾发出这样的感慨，“土地的清香和城市的油烟，构成一个非常强烈的冲突。但这冲突被目前的生活所掩盖。在哪里还能挽留这样一个冲突，恰好是文学、写作。我们仍然把乡土文学中的‘乡’当成故乡。”所以，虽然这里是贾樟柯的故乡，但苏童却一点不“见外”，他说：“既然来了，这里就是我们所有参与者的故乡。”他乡变故乡，苏童觉得为此地所做的事，也是为自己真正的故乡在做事情。
　

看到眼前的吕梁文学季，苏童告诉山西晚报记者，这和他脑子里固有的印象很不同。“这是一种完全崭新的风格。我们经历的文学活动，通常是在一个会堂里，是封闭的。这里是完全敞开的。这个模式是露天集会式的乡村风格。以前是电影进乡村，在露天放映。现在是露天谈文学。”
　　

作家与文学评论家

像两根铁轨对视也相交
　　

身为作家，他身边永远少不了一种声音，那就是来自于文学评论家对他作品的评价。但评论家的看法，是否就是作者的初衷？对于这种如影相随的声音，苏童说：“他们说的和我当初想的经常不一样，但他们有这个权利。”苏童将文学创作与文学评论，比喻成两根并行的铁轨，“他们平时是互相注视的关系，你不是他，他不是你。但两根铁轨也会在‘道口’相遇，一场文学的革命就产生了，他们的‘相遇’为文学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

在苏童看来，完整的创作要以阅读为结束。作为作者，必须允许每个人，对他的作品有不同的理解，允许有不同的阐释。“有时候我看他人对我作品的评论，觉得他想多了，但想得挺好！”
　

所以，苏童很坦然地表示，“搞创作的人不忌讳批评，而批评者们，也不在乎小说家的感觉。大家都是合理地存在，互为平台。”
　　

作者与导演水会交汇

但又井水不犯河水
　　

提到苏童，就会提到文学的影视改编，他的中篇小说《妻妾成群》被张艺谋改编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获提名第64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蜚声海内外。前几年，贾樟柯导演也青睐苏童的《刺青时代》，有意拍摄成电影，但最终未能如意。他的《黄雀记》也有消息称导演高群书正在着手拍摄中。

在13日文学季的现场，对于这样的跨艺术形式合作的探讨，苏童却用了一个很接地气的比喻，来阐述作者与导演，作品与改编剧本之间的关系。“通常来说，一个导演选用一个作家的作品，是为我所用。像解剖一样，要肥肉拿肥肉、要瘦肉拿瘦肉。你是给他提供食材，至于做什么菜则是导演的自由和兴趣。也就是说，大多数情况下，小说作家和导演的关系，是食材供货商和大厨的关系。”但“供货商”苏童同时表示，“至于食材拿到厨房做成什么味道，这和供货商没关系。”
　　

所以，当《大红灯笼高高挂》出来以后，苏童说这个呈现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尤其张艺谋选择了在乔家大院拍摄，“看过我书的人都知道，《妻妾成群》虽然没有写明，但一看就是写江南的故事。但张艺谋却选了乔家大院，看来他是太喜欢这个地方了。我自己分析因为北方的建筑是方的、直的、通畅的，南方是弯的、细的。张艺谋对大的、直的感兴趣，对弯的、细的、乱的没兴趣，所以我想他去拍苏州那种城市，他会拍得没感觉，不好看。一看乔家大院，这种平、直、大，他就感兴趣。因此，张艺谋把故事放在乔家大院，用了我小说的人物和人物关系，我觉得特别正常。”
　　

不可否认《妻妾成群》“变”为《大红灯笼高高挂》，让苏童有了小说之外更多的收获，他也很坦然地表示，作家的作品被影视改编，就像是收到一个礼物。有可能非常珍贵，也有可能稀松平常。“对我来说，我收到的是一个比较珍贵的礼物。它让我拥有更多的读者、更好的阅读市场，对我是有帮助的。”
　　

但在影视改编为他带来丰厚回报后，苏童依旧保持一颗写作的初心，那就是——写小说永远为自己写，这也是小说与剧本的差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水都会交汇，但又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