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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快哉风(读史专栏作家)
有宋一代,两个战神。一个谥号武穆,一个谥号武襄。一个岳飞,一个狄青。
战神者,并非守土之将,而是野战之神。又能冲锋陷阵,又能运筹帷幄,正面战场,与异族侵略者大战挽狂澜于既倒,平定叛乱百战不殆,才称得起。
聊聊狄青。
1、面具侠
狄青是古代著名的面具侠,《宋史》赫然记载:“临敌被发,带铜面具,出入贼中,皆披靡莫敢当。”
狄青是汾州西河(山西汾阳)人,出身贫寒,年轻时因为哥哥与乡人斗殴致人重伤,狄青代兄受过,被逮捕到京师,被迫充军,脸上被刺有防止士兵逃脱的黥文。
从一介大头兵做起,狄青却硬是靠武勇打下了一片天地。
狄青擅长骑射,一开始隶属于京师的骑御马直,很快升为小头领。西夏李元昊反叛后,边防吃紧,选拔了很多京师部队参战,狄青也在其中,担任延州指使。
西夏人骁勇善战,一般的士兵见识到厉害后,作战时都畏缩不敢前,唯独狄青艺高人胆大,每战都充当先锋,作战四年,大大小小打了二十五场战斗,身受箭伤多达八次。
战绩很辉煌:他率领的部队攻陷金汤城,夺取宥州,屠砽咩、岁香、毛奴、尚罗、庆七、家口等部族,焚烧西夏储备的粮食数万石,收缴帐篷二千三百只,俘虏五千七百人。
那时的西夏人普遍看不起宋人的软弱,但狄青是特例,他在两军阵中,披头散发戴铜面具冲锋的形象,让西夏人“望之为神”,大军所到之处无不闻风丧胆。
2、朕之关张
因为战功卓著,狄青被推荐到经略使韩琦、范仲淹面前。这二人是宋朝与西夏交战的统帅。结果,一见面,两人异口同声说:"此良将材也。"对狄青待遇甚厚。
范仲淹将《左氏春秋》授之狄青,告诫他:“做大将没有学问,只是匹夫之勇。"
狄青从此苦读史书兵略,精通秦、汉以来将帅兵法,从此更加知名。官职也越做越大,承担了独当一面的方面军大将。
西夏李元昊与宋军对峙多年,国力不足,终于讲和称臣。狄青调任真定路副都总管,历任侍卫步军殿前都虞候、眉州防御使,升步军副都指挥使、保大安远二军节度观察留后,又升马步军副都指挥使。
那时的宋朝皇帝是宋仁宗,他听说了狄青的外战威名,非常高兴,说道“青有威名,贼当畏其来。”
甚至,宋仁宗对狄青,做出了古代对将军的最高评价:“朕之关张”。
而在北宋民间,老百姓给予的评价更高:文曲星包拯,武曲星狄青。
3、狄元帅
北宋边境,西北刚平复,西南又乱了。
宋皇佑四年,西南壮族首领侬智高起兵反宋,声势浩大,“陷邕州,又破沿江九州,围广州,岭外骚动”。朝廷先后派将领镇压,却劳师无功。
图:壮族首领侬智高
战神狄青看不下去了,主动上表请战,第二天面见皇帝说:"臣起于行伍之中,只有靠打仗报效国家。只要给我数百番骑,再调拨禁军精锐,臣一定将叛贼的首献于阙下。”
仁宗被他豪迈的请战打动,圣旨下达:狄青担任宣徽南院使,总领平南的一切事宜——民间俗称狄元帅。
我们熟悉的杨家将第三代杨文广(杨延昭之子、杨业之孙),就是狄元帅大军的先锋官。
图:年画作品里的杨文广
不过,侬智高的壮族兵很厉害,首战杨文广就战败了,此后另外几个前线将领也先后因轻敌而战败,士气低落到极点。
狄青为严正军法,当场砍了三十名轻敌失利的败将首级,军心为之一振。此后,他亲统大军,与叛军在昆仑关外决战。
狄青是野战高手,在两军战到白热化时,他手举白旗突然指挥骑兵,从左右两翼冲出,一举击溃了叛军。追击五十里,斩首数千,侬智高的兄弟、同党等五十七人被杀,生擒叛贼五百多人,只有侬智高在夜间逃走,后死于大理。
平定南方后,宋仁宗大喜过望,将他破格提拔为枢密使,这是宋朝最高级别的军事长官,相当于国防部长。
但是,从这时起,狄青的死期不远了。
4、战神之死
在宋代,重文轻武是祖宗家法,朝廷惯例,因为太祖赵匡胤是武人夺得皇位,最忌讳武人当权。
庙堂如此,民间自然上行下效:好男不当兵。在当时,好多当兵的多是犯了罪的、地痞流氓等充当,社会地位之低下,比乞丐好不了多少,连妓女都不肯接待。
一次,宰相韩琦要杀狄青的一个部下,狄青拼命为部下求情,说他是个好男儿,结果韩琦嘲讽道:“状元及第的才是好男儿,一介武夫算什么”,硬是杀掉了那个部下。
图:进士出身的宰相韩琦
所以,狄青从一介大兵,跃升为国防部长,自然引起了很多文官的不服。
宋仁宗曾劝狄青想法整个容,去掉脸上的刺字,但狄青却回答:“臣不愿去掉刺字,要让天下出身低贱的人知道国家有此名位待之也。”
这句话回答的很大气,但是狄青毕竟是员武将,在勾心斗角的朝廷里根本混不下去。
狄青性格粗疏,做了大官后他自恃有功,对人变得傲慢起来,他手下的士兵领到衣服和军饷后,都习惯恭维一句:“这是狄爷爷的恩赐。”
而他名气越来越大之后,所到之处经常被老百姓粉丝围观,有时居然把路都堵得水泄不通。
狄青自己很享受,但却引起了朝廷的深深猜忌。
仁宗终于将狄青罢官,贬到陈州当地方官。狄青不服,去质问当时的宰相文彦博。
图:文彦博,就是那个小朋友们都知道的灌水浮球神童
文彦博盯着狄青,半天才说:“无他,朝廷疑尔。”这句话,吓得狄青倒退好几步,到了陈州后,惊疑终日,半年就病死了。
岳飞的罪名是“莫须有”,狄青是“朝廷疑尔”,比他多一个字。
七个字,宋朝杀了两位战神。
作者简介: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快哉风,原名王浩,中日关系史学者,文史作家。和您一起聊中国牛人的剽悍史,名著古籍的隐藏史,中日关系史上那些新奇、难忘、有趣的风俗史和死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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