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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八与我:见天地,见自己|赠票

作者:单向街书店 来源:单向街书店 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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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9


音乐人文纪录电影《尺八·一声一世》即将于 5月 31 日在全国上映。作为“单读 FIRST ROW”(前排观众)计划的第二位嘉宾,导演聿馨(Helen)在上周六做客单向空间,与单读特邀主持、民间音乐推广人宁二一起,聊了聊这部国内第一次围绕传统乐器尺八展开的电影创作背后的故事,尺八发源于中国,从南宋起逐渐消失,流向日本,如今,又迎来了它的回归。


电影《尺八·一声一世》预告片



 / 拍摄缘起 / 


宁二:今天对谈的主题是“尺八与我”,之前看这个电影非常吸引我的是人的故事。聿馨(Helen)是早期的互联网创业者,优酷创始人之一。十几年过去,她突然间开始关注尺八这样一个很古老、但在中国社会又陌生的乐器,我非常好奇,就有了今天的主题。另外一个问题是,尺八源于中国,一千年多前的唐宋时期,它到了日本,但是在中国却逐渐退隐,在今天这样一个时代,重新回到中国的尺八,它和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我是一个音乐爱好者,第一次听到尺八大概在十六、七年前,当时觉得非常奇怪,像我们的洞箫,又比洞箫要更加苍远,这样一种声音非常震撼。大概十年前,在广州的一个夜晚,乡野之间,我又听到了海山的演奏(影片里有介绍到这位在日本的美国尺八演奏家),他吹着尺八,在人群中走动,乐音也在流动。那个感触对于我来说非常强烈,是从心理到生理的一个触动。我相信这种聆听经验对很多喜欢尺八的朋友都不陌生,Helen 是否也是有了这样的触动,才发愿来做纪录片来推广尺八的音乐和文化?你是否可以先讲下拍摄这部电影的缘起?


Helen:其实并不是我去寻找一件事情或去寻找尺八,而是我遇见了尺八。你是十六年前就知道(尺八)了,我三年多前根本不知道尺八是什么。当时我处在一段比较迷茫的时候,之前的十年,我为了照顾孩子放弃了工作,我的生活只有孩子和家庭。随着孩子长大,我也感觉到和他之间的若即若离,到了让他独立的时候。我想是不是应该去工作,去职场创业,但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差不多十年时间没有接触职场,怕自己很难融入,脑中有很多杂念。直到有一天我开着车,听着朋友给我的一张 CD,从高架桥开下去的时候,路越开越广,夕阳就在前面,CD 里的音乐一下子就击中了我,我掉眼泪了,脑中突然蹦出“自由”两个字,音乐里的气冲音有一种冲击力让我灵魂出窍,突然间感觉没什么大不了,世界那么辽阔,不需要在乎别人的想法,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突然间我看到了自己! 


电影《尺八·一声一世》定档海报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很长时间没有了,我感叹尺八如此神奇,询问我朋友这是什么乐器,他说这个叫“尺八”,这两个字也特别吸引我,很简单,一尺八寸得名,因为它的管长,用长度命名的乐器我知道的不多,我开始查资料,其实它的源起还是魏征起的名。南宋的时候,日本的心地觉心(我们在片中一开头有情景还原)把尺八带到了日本,尺八在中国日渐式微,却在日本发扬光大,最近这两年又回来了,但还是鲜少人知。我自己很喜欢中国传统文化,在家里写写画画,这个片名“一声一世”也是我写的,但我在想,像我这样那么喜欢中国文化的人都不知道尺八,可能以前听过动漫音乐,但以为是箫,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两个字。突然间我有一种找到要做什么的感觉,像天注定一样,我以前也是从事媒体工作,做过影视,我就想是不是去用影像的方法记录尺八的发源、过去等等,所以最初我的片名是“溯源迹”, 拍摄的过程中,我们采访了好多人,对于尺八的过去众说纷纭。我意识到真的历史是没有真相的,它的那些过去并没有打动我,真正打动我的是拍摄过程中的这些人的故事。从最初的“因”吸引我,到后来是我拍摄的这些人,他们和尺八的故事、精神状态和他们的生活的态度。所以我一直坚持着,因为太热爱了,持续拍了三年。直到有一天一个朋友问起,拍得怎么样了?我说还在拍,他说很想看,我能不能先剪一版,这就是一个缘起到筹备到最后成片的过程,这三年时间我还没有挖到最深层,纪录片是一个时间的沉淀,如果要挖还可以挖下去,但是大家迫不及待,所以现在呈现的这一版就是 5 月 31 日会上映的,希望大家去看。


 / 传统与现代 / 


宁二:这可能只是第一季,接下来期待有第二季,因为看到 Helen 对尺八的热爱,我相信她为之所做的相关工作会持续下去,纪录本身就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Helen 的经验和我其实有些差异,打动她的是现代的尺八和现代的尺八音乐。但对我来说,乐音是基础,尺八有很多颤音,然后唇的变化,面部的摇动,气息短促或者深幽,带来非常丰富与众不同的音响,但尺八的历史本身就很打动我。我去找资料的时候,被很多故事打动:比如心地觉心的故事,他从杭州学到尺八把它带到日本才有了后来这种种的故事;而在虚无僧和日本武士那里,尺八可以是武器,一种可以像中国的武侠小说里,比如黄药师所使用的竹笛或者竹箫,现代的尺八都是用竹子的根部来制作的,在 19 世纪的日本,也有人给根部包铜,让它变成更有威慑力的武器。同时它还是法器,虚无僧修行的法器,是和神界互动的法器,再后来它流落民间,成为民间社会的一种乐器。这里头的人、空间和本身的音色魅力带给我的想象空间,一下子扩展了我对这件乐器的认知。这些年接触到很多现代的尺八音乐家之后,发现尺八在继续往前走,包括海山、佐藤康夫、甚至包括三桥贵风,一度还很激进,但毫无疑问他们在当代的故事跟过往是有呼应的。 


所以 Helen,我继续想问的,是在你接触的这些尺八音乐家或制管师中,你觉得哪一位是最传统的?哪一位是特别聚焦在让尺八跟当下发生更紧密关系的?


导演聿馨交流


Helen:在和他们的接触过程中,所有的尺八人都是从传统学古谱,从很枯燥的古谱开始的。片子里呈现的每个人都有一个代表的意义。比如三桥贵风老师,他是最年长的,非常传统,也是佐藤康夫的老师,是贯穿整个片子的人物,一位有哲思的大师。他吹尺八几十年,经常去一些不幸的场合:地震或葬礼,到了最近五十几岁的时候,他意识到尺八其实有一种救赎的感觉,带着宗教感,因为尺八本就是一个国家的乐器。在寺庙的祭祀中,尤其是在日本,很多重要活动都需要尺八去演奏。三桥老师一直在做这样的工作。


小凑昭尚老师则是一个传承的代表。在日本他们是代代相传的,小凑的祖父到他的父亲,直到他是第三代,他的孩子是四代。


海山已经把尺八融入了生活,他把尺八当作玩具一样,用它挠痒痒,倒着吹,横着吹,打破规则,完全是在玩耍,非常享受和尺八的交流。他妈妈说他是转世的虚无僧,只是出生在美国。照理说尺八是很悲伤的,但他融入了美国的元素,变得很温柔,包含了很多张力,跟日本的旧传统又不一样。


为什么我在片中把佐藤康夫放在最后,因为打动我、让我掉眼泪的就是佐藤康夫老师的作品《宙》。关于乐器,我认为会演奏它叫“能品”,技术很好是“技品”,以此为生就是“艺品”。但佐藤康夫在我心中就是“神品”。他所有曲目都是自己创作,当时三桥贵风老师教导他去走自己的路,他其实没有必要去学尺八,他的哥哥是非常出名的尺八演奏家叫佐藤井水,是传统式的。他们家传承是传老大,他哥哥已经继承了。但他是真的自己喜欢,拜师也没有拜自己家的爸爸或爷爷,而是拜了三桥贵风。


日本尺八演奏家佐藤康夫


宁二:我看到片中有个细节,自从佐藤康夫开始学尺八之后,和他哥哥之间的关系就没有那么密切了?


Helen:我还没有挖掘地很深,很想继续挖掘下去,可以拍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日本人很拘谨,从第一次见面,大家鞠躬,点头哈腰,很多敬语,到最后可以让他们讲出很多内心的话,我们一直不停地去挖掘和追踪,两年内来回日本三十多次。


回到刚才讲到传统跟现代结合的第一人一定是佐藤康夫。他从第一张专辑《宙》,到第二张专辑《粹》,刚出了新专辑《缘》,所有的音乐都是他的创作,结合了现代的元素,融入了包括传统的三味线,现代的小提琴、钢琴,还有吉他、贝斯等。他原来是 634 乐队(火影忍者乐队)的尺八吹奏者,现在也自己做。


Helen:尺八为什么那么少人知道,为什么走下坡路,第一尺八的制造程序很困难;第二可能很多人没有兴趣去学。我觉得学任何东西,首先要有兴趣。我放了很多音乐给我的孩子去听,他会选择一些有旋律的、结合现代的古风音乐(B 站那种),虽然我年纪不小了,但心态很年轻。如果大家仔细看的话,我做这个片子完全是为了吸引年轻人。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做学校的路演,已经走了十几个学校。 


每场做完之后,学生们都掉眼泪,好多人开始说哪里有买尺八想学。我并不是说传统的不好,没有传统就没有现在;但随着时代的变化,一定要融入现在的社会。像佐藤康夫老师,哪怕他在吹《无常》的时候,其实它是一个古曲,但他会配合现代音乐去吸引年轻人。我经常跟学尺八的一些流派的老师们去交流,我说对不起,这个片子可能不符合你们的要求,没有放很多古曲,但至少让大家认知了尺八,它很有可看性,而且音乐非常好听。 


我在首映和超前观映的时候,都请了这些音乐学院的老师和教授们,还有一些尺八界的很多流派的老师们去看,所有人看完之后都在鼓掌,我告诉他们:“我是一个不懂音乐的人,也不是尺八圈的人,但我想让大家有一个最初的认知度,至于怎么去普及、教育、传授、教古曲,这些我真的是不懂,就要靠你们了。”  他们所有人都非常感动和开心。这个片子并不是只讲尺八,更多是讲述尺八人的一种精神和他们的生活状态。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有很多像我这样犹豫不定迷茫的人,都会从尺八的音乐中得到一种灵感和救赎。片中也介绍了尺八的制作,采访了很多尺八的制管师。佐藤康夫告诉我,在日本也有一些关于尺八的片子,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去采访制管师,所以他觉得我们从根源来做是非常了不起的。


 / 公映和共鸣 / 


Helen:去年和前年,我们帮小凑昭尚和佐藤康夫在国内办了好几场演奏会,大家都特别开心。我当时就想,最初我在拍纪录片的时候,本来只是想放在网上,因为我觉得只是办演奏会,现场几百个人、几千个人听,还是不够多。我就跟团队说,要不我们就拍完之后申请龙标,如果拿到的话就可以在影院公映,这样大家可以去电影院去看,影院的音响效果非常好。后来顺利过审拿到了龙标。 


去年我们参加广州纪录片节的时候,主办方特别喜欢,把它作为开幕影片放映。当时有个杜比的老总看了特别感动,联系上我说:“聿馨导演,你们应该去做杜比的音效,声音会非常好听。” 我们听从建议,又去做了杜比效果,重新申请,现在电影有一个 slogan,就是:5 月 31 日,请大家邀请你的耳朵去看电影。像片中海山老师说的,当你热爱、喜欢一件事情的时候,心无旁骛地去做,很多惊喜美好的事情会随之而来,现在回头一想真的很感动,因为从来没有想到,本来只是想记录一下尺八,到现在居然可以在影院公映。


主创与观众千人大合影


宁二:你讲的关于做杜比音效这个故事是我之前不知道的,现在很多影院的音效做得非常好,在那样一种环境里听尺八,一定会有特别的感受。尺八和其他乐器不一样的地方,是可以跟你的身体直接发生共鸣的。这是一种气鸣乐器,是通过气息来控制的乐器非常重要的特点,对中国的竹笛或者箫来说也有类似的特点,但那是另外一个风格,这种深邃的穿透力和与人体的共鸣上,我自己的感知竹笛或箫是要比尺八弱一些。


Helen:你讲得这点很对,我是在拍摄的过程中了解到,每一个尺八都是不同的,每个人、每个演奏家一定有属于他自己的尺八。哪怕制管都很有意思,其实海山的制管很厉害,但是佐藤康夫不会去找他制管,他会去找三冢幸彦老师,因为海山长得太高了,一米九多,所以他的气息、手指跟他(佐藤康夫)完全是不符的。三冢幸彦跟他差不多身高,嘴型、手指、气息全都要一体,连制管都非常有讲究。尺八是最接近人声的一个乐器。


宁二:这三年你学习过吹尺八吗? 


Helen:我非常惭愧,连试吹都没有,我就是一个欣赏者,一个去拍摄的人,好几次导演让我试一下,我都拒绝了,我没有音乐细胞,做一个欣赏者就够了。


宁二:确实尺八的吹奏对气息的控制和要求是比较难的,我自己试过,拿一个陌生的尺八给我,要摸索很久才能吹响。在日本的尺八界应该也有这样的说法,比如说“嘶嘶八年,摇头八年”,你吹八年,出来的声音还是不那么悦耳,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和高度。


Helen:片子里也有讲,你要摇头,还有指孔,这都需要好几年,有些人要吹好几个月才有声音。


宁二:这种传统的乐器,特别是跟人体、人心相关的乐器,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它也代表着一些神秘的力量。日本有一个很有名的民族音乐学家小泉文夫,他对尺八的音色的一个定义,是两个形容词:一个是透明,另外一个是神秘。这种“透明的神秘”带来的具有穿透力的思想性正契合我们今天的主题:见天地,见自己。


刚才 Helen 也说到,她听到《宙》的时候,突然像是看到了自己,我还是想继续问这个神奇的过程是怎么发生的,具体来说,这个音乐是如何触动到你的?


Helen:缘分到了吧,一下子就悟到了,每个人就是灵光乍现的一刹那。


佐藤康夫演奏


宁二:片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受到了《宙》的启发,这个河南小伙子的故事是怎么挖掘出来的? 


Helen:我们在拍摄过程中组了一个“尺八·一声一世”的群,都是一些尺八爱好者。有一个孩子用了佐藤康夫的名字和头像,吸引了我们的注意,他经常会发一些自己吹尺八的片段,全都是佐藤康夫的音乐,我觉得吹得还不错,就去联系他让他发一些生活照,发现他是 1992 年出生的。尺八是文化出海,现在又回归了,回归之后我特别希望年轻人去学,所以要有一个年轻人代表,并不是说这个人一定要是学院派或怎样。当我们去他家前采的时候,发现他家特别穷,连一根真正的竹子都没有,都是树脂的,还是他去打工洗车赚来的一千多块钱买的,他也没有老师,很痴迷很坚持。我看到了曾经的我,我在拍这个片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片中出现的这些人物都是有缘人,都是我被感动的人。


这几场路演和试映下来,特别神奇的是每个人被打动的点都不一样。这让我越来越坚信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需要去迎合任何人,做好自己一定会有人来欣赏你,哪怕小众,但很特别。


 / 推广与未来 / 


宁二:从去年开始,你围绕这个片子做了很多的推广和交流,这一路下来,你对尺八在国内的发展有没有更乐观?


Helen:拍摄过程中并不怎么乐观,但宣发的时候我看到了希望,我们每场都爆满,结束后观众也不离场,不停追问哪里可以买到怎么学。我觉得每个人要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我现在擅长的就是和我的团队把这个片子拍完,至少让大家有一个认知度,让大家有兴趣。我希望国内有这样的机构或者老师接着去推广,或者把日本的老师请来,因为尺八首先制造过程很难,其次它是片假名的谱,好像有人现在想做汉化。另外一个就是在片中提到的,钢琴、小提琴这些都是有标准化的,所以它容易发展,但尺八没有,这也是它很难大面积推广的一个原因,这些困难和面临的问题都在片中呈现了,至于要怎么去解决怎么去推广,我觉得是专业的人士来做,我想引起大家的关注和讨论,也确实看到了希望。有几场我们带着佐藤康夫老师一块儿巡演,有的观众直接让他教怎么吹出声音,佐藤也特别认真请大家上来学习,这都是好的趋势。 


佐藤和郎朗的合作


宁二:在这部纪录片拍摄和推广计划之前,尺八让更多非音乐圈的人接触到的机会是不多的,《尺八·一声一世》带给了大家更多的机会,并且将尺八变成了话题,我看到你们还策划了佐藤和郎朗的合作,这个可以分享一下吗?


Helen:朗朗是我的朋友,其实最早的时候,我以为一年就可以拍完。如果关注我们比较早的话,会知道本来是 2017 年 11 月 8 日想做一个影片的发布会,但那个时候根本就出不了片子,因为当时的素材还剪不出故事,但场子已经定好了一定要用,就办了一场音乐会。我们请了佐藤康夫、小凑昭尚和海山来表演,他们都特别兴奋地来了,在中国居然有一个团队要推广尺八,我就想怎样能互动一下,让中国音乐界的朋友去支持,就联系了一些朋友,朗朗是其中一个。他特别支持,觉得我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就是把传统乐器发扬光大。那天他人不在,所以录了一个 VCR。到现在片子要公映了,它非常小众,排片很困难,宣发费用也非常有限,就想动用一下身边朋友的关系,上次郎朗没来,我再一次问他,他一口答应在录节目的时候,如果佐藤老师来的话,可以有一段合奏。这个场景我特别难忘,两个人一见面没有任何排练就直接演奏,因为他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三分钟,大家可以在网上看到那一段,没有任何排练的即兴。佐藤把音乐给郎朗听,他听了一遍就直接弹,佐藤附和着他的音乐,我觉得音乐是没有国界的,当两个艺术家在一起碰撞的时候,这种火花虽然可能不完美,但特别精彩,不需要语言的交流,这一段我们当场就觉得太棒了。


首映礼上的全体主创


宁二:除了这部片子的公映,围绕尺八或者其他的传统文化,你还有什么计划吗?


Helen:拍摄的三年里,真正的素材大概有 326 个小时,剪出来的片子是 90 分钟左右。电影就是舍得的艺术,一定要剪掉很多素材,还有很多好的内容没有放进去,路演之后我们会把所有素材过一遍,可能每个大师再做一个尺八的访谈录。今年 7 月 5-14 日,佐藤康夫老师会带着他的乐队 634 在五个城市:广州、深圳、重庆、武汉和上海巡回演出。小凑老师在日本是收学生授课的,拍摄的时候没有时间安排这些,如果有时间也会往授课方面去做。佐藤康夫老师专注于创作和演奏,一般不收学生,去年他已经为中国的两部影片做了配乐,也给几个游戏做了配乐,像腾讯的噬魂。我们很想用各种方法和渠道让更多的人去了解尺八,不管是通过电影音乐、动漫音乐,还是游戏音乐,还是一些演奏会或者授课去做这些事情,毕竟我还不是真正的音乐人。


宁二:我自己其实是比较乐观的,通过这一次参与到今天这个活动之后,我也做了一些搜集,包括自己发朋友圈,得到我的朋友们的关注,我觉得都是非常良性的一个开始。


 / 尺八在日本 / 


宁二:我们现在谈论的事尺八在中国,那么尺八在日本的状况是什么样的?特别典型的是小凑和佐藤,尤其是小凑,他是家传,家里有尺八的传统必须要学。等到他上大学,他其实是东京艺术大学的第一名,名牌大学毕业之后可以有很好的工作,但他不是,毕业之后他其实有一年的时间,在处理自己的职业生涯的问题。这种情况在日本的尺八音乐家里普遍吗?


Helen:其实挺普遍的。一个小插曲,我是因为佐藤康夫老师感动到我才想拍这部片子,我们就想去邀请他,在网上找他的信息,都说佐藤老师是一个云游的虚无僧,很难找到,但我们还是很执着,最后终于找到了。我带着团队去日本和他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特别酷,什么话都不讲,带了一个经纪人过来,会很快就结束了。 


晚上突然他经纪人打电话来,说佐藤老师接受了我们的邀请,会来参演,而且也同意了为我们做主题曲,我高兴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后来我们很熟的时候,再问他为什么同意来参与,他说是因为被我们感动了。哪怕在日本,尺八也在走下坡路,越来越小众,一个是因为它的制造很困难,日本的尺八制管师越来越少,都是手指数得出来的。这意味着学的人也越来越少,也并不是所有的音乐都会用尺八。很多人更愿意去学钢琴、小提琴、吉他这些。突然那么远的地方来了一个中国的团队要拍摄尺八,他想都没有想到过,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我们。了解佐藤康夫老师的人就会知道,在火影最火的时候,他急流勇退,一下子厌恶了舞台上的生活,不参加大型的演出,上一张专辑是 2004 年出的,之后的工作就是经常在寺庙里吹奏,跟一些日本对外友好活动,作为使者代表日本去俄罗斯、法国、新西兰等国家去演出,已经不会在流行乐队里看到他了。


佐藤康夫教观众吹尺八


他现在居然为了这个片子出来演出,还和我们一起特别辛苦地一天一个城市跟每一场路演。从第一站杭州站,因为杭州是发源地,第二站是南京,之后去了上海,然后是成都,昨天是西安,今天去了长沙,我来到北京,明天我们会在武汉汇合,后天是重庆,之后是广州、深圳。 


他在去年又重新做了一张专辑叫《缘》,缘分的缘,他觉得遇到了喜欢尺八的我们,就是一种缘分。里面所有的曲子都是他原创的,04 年到 18 年,这 14 年其实是一个空白。我们也问他:“你在干什么?” 他说在想各种问题,在寺庙演出,也没有想去幕前做公众人物的欲望,但现在他为了配合尺八的发展跟着我们一路走下来。


他感觉尺八在中国是一个新的乐器,不是传统的了,他感觉要帮助新的乐器,因为尺八在日本已经是很传统的了。他说他感受到所有人提问给他,都觉得是一个新兴的事物。


宁二:尺八从中国起源,在南宋传到日本——现在流行的日本尺八,不是唐代尺八,而是南宋日本僧人心地觉心带去的普化尺八,但那之后就逐渐地消失,虽然有一些间接的遗存,比如在福建的南音里面,还也有尺八这个名字,但其实跟古老的尺八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日本的尺八那么直接,再到现在,日本尺八积累了千年,再反哺给我们,带给我们新的开阔的空间和视野,所谓“见天地”,也有这样的内涵在里面。


Helen:其实尺八的口就是天,它的根就是地。我个人觉得尺八和笛子、箫最大区别就是尺八是有根的,任何有根的就是有生命力的。影片的海报是黄海老师设计的。我给他看片的时候,他特别感动,觉得这个片子很温柔,又有热血,所以我们叫他温柔的热血,他在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海报的样子了,我特别期待,出来之后特别感动,海报上是古老的尺八上有一个嫩芽,表明生生不息,他把尺八的古谱刻在了管子上,字是尺八的曲谱。下面代表生生不息,也代表音乐的一种音波。

宁二:所以是回到了根,再重新发芽,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5 月 25 日下午导演聿馨(Helen)与宁二在单向空间朝阳大悦城店活动现场


【读者福利】


单向空间将于 6 月 1 日(本周六)晚 19:00 组织《尺八·一声一世》单向粉丝专场观影,在评论区留言说说关于尺八的一切您为什么想看这部电影点赞最多的前 10 名读者将免费获得观影门票(每人 2 张),留言截止至 5 月 30 日早 8:30



编辑丨东风

图片视频资料由片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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