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培养孩子的时间观念？

插画作者/芊祎  

我们的时间

文丨[法]  贝尔纳黛特·盖里泰-埃斯

时间时间

只要时间

你的我的

我们的时间……

时间是什么？

夏尔·阿兹纳武尔（Charles Aznavour）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的副歌部分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它与我们智慧生物、与我们生命的瞬间有关。我愿意以它作为本书的开头。

然而，我要竭力避免回答这样的问题！那首歌的第一句“ 让我带你进入存在”，反倒更能说明我为何对时间感兴趣。是存在，而非“时间”，我从7岁开始，就希望“引导孩子们进入存在”，我因此想成为教育学家，这念头在我的头脑中根深蒂固，从未离开过我……这也是本书诞生的原因。

引导我将55年的职业活动写下来的，是一位妈妈。借助于《趣味数学》（ Les Maths à toutes les sauces, Le Pommier出版社，2008年出版），她从自己孩子的变化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她觉得，父母和老师对孩子的时间关系构建所知甚少，这是一大遗憾。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课题，它关乎存在。

欢迎进入时间

众所周知，在孩子诞生之前，我们要去当地托儿所给他登记，以便他日后能有一席之位。他尚不存在，却已经在时间中登记！年复一年，我们强加于他的这种时间将无法挽回地与他融为一体：幼时，我们期待他学会说话、走路，保持整洁；上学时——他将在学校度过一定时间——在课堂上，他将学习这样那样的概念，学习看时间，学习在词典中查找单词。随着逐渐长大，他将被要求融入“社会时间”，这种时间支配着我们与别人的交流，在家庭里、工作中、朋友间都是如此。这是社会以及我们成人创造的枷锁，孩子们也将进入这种时间模型！

对孩子来说，自他存在开始，便在时间里登记注册了，这要从他在妈妈肚子里算起。在很小的时候，他便对看不着却能感觉置身其中的时间产生疑问：为什么在存在之前是不存在？我姐姐出生的时候我在哪里？现在我7岁，就是说我存在7年了？人们怎么知道那是圣诞节？现在是几点半？或者，现在是明天吗？诸如此类。

所有这些疑问显示，孩子并不具备成人所拥有的时间观念。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的认知是经过不断进步的长时间演变而来的。这些进步来自直觉、学习，特别是推理（ 我们称之为“数学逻辑结构”）：许许多多的小型构建逐渐积累，最后成为成形的思维大概是在青少年时期。生活就是围绕着这些收获建立起来的，缺一不可。如果时间观念没有正常建立，整个存在都会受到影响。

时间障碍

我记得一名年轻女子，她的父母让她来找我重新学习时间管理。她仍与父母同住，在一个马术俱乐部工作。她以自己的工作为荣，老是担心上班迟到，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起床。她洗澡发出的声音总是把一家人都吵醒。收拾妥当后，她就出门坐地铁，可是地铁还没开始运营。

我承认，上述时间障碍的极端案例与其他问题也有关系，但这个案例中时间障碍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只不过它比空间障碍更加难以辨别。

在日常生活中，一切取决于定位数据的构造，因此相对来说，我们比较容易在课堂上或者家庭中确定孩子是否具有空间障碍（ 从“ 空间”一词的广义上说）：穿衣困难，形状识别困难，书写困难，整理练习簿困难，在熟悉或者陌生的地方行动困难，等等。

我们可以从网上找到有关空间障碍的优秀文章，这些文章是面向父母和老师的。心理学家们有一系列非常尖端的测验可以用来诊断。事实上，我们所处的时代越来越趋向于将孩子们的各种问题数字化。我们这些言语矫治师不得不进行评估，指出其与平均水平之间的“ 典型差异”，甚至还需要预测结果。

以我的年纪，我对自己躲过了这种枷锁而颇感欣慰，因为这要求我完全改变态度，尤其是在记录与病人第一次接触的总结上。如果我与病人的第一次接触只是为了给我对面的人画出一张图表或者一条曲线，我应当采取什么态度？

更何况，要想识别时间方面的病理，心理学家们并没有针对已知“时间病理”的专门“测验”可借用，时间以及与其相关的障碍完全无法制作图表。  

贝尔纳·吉贝洛（Bernard Gibello）医生是描述他称为“ 时间感知障碍”的第一人：“思维混乱、模糊，凭直觉行事。他们无法分析事情的逻辑，无法进行分类，理出顺序。特别是他们无法在时间上安排事情，或者把自己放入时间当中。他们长期不了解日、周、月的概念，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们只是大概知道兄弟姐妹的排行。他们当中偶尔有人会看时间，但也不能利用这种认知来从时间上组织自己的行为。这些障碍也表现在语言方面，现在、过去、将来、‘以前’和‘以后’似乎都没有意义。”

在上面的表述之外，我再加上几种表现：

他们很难筹划未来，不论很近的未来还是遥远的未来，都是如此。他们看过的电影、戏剧或者听到的故事都是以无序的片段组成的，没有因果联系。

在法语中，通过变位让动词具有不同的性质和作用，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抽象的。语法方面，“ 先行词”“ 关系代词”“ 从句”“ 并列复合句”“如果宾语在前，要根据宾语进行性数变化”“关联性”等对他们来说都是棘手的难题。这些说法明确说明了词与词之间的关系，他们却是一头雾水，这会令不明真相的成年人吃惊。

至于他们在生活当中的态度，可以分为两类。或者，他们表现出对时间安排完全不感兴趣，一切都依赖他人来提醒时间——不过，需要看到，在西方，所有人都被督促遵守时间表——需要妈妈不停地重复：赶紧穿上鞋子，要迟到了……快点喝完汤，该吃甜点了！父母们抱怨不迭：他总是不紧不慢！需要不断催促才行。

或者相反，他们总是对时间保持高度焦虑，老是担心迟到。

他们不停地问：几点了？要迟到了！

我们的职业就是辨别这些障碍，不管它们的表现形式是怎样的。我们在与受到这些问题困扰的孩子或者成人进行交流的时候，可以确定此类障碍的另外三个大的方面：数学逻辑结构、习惯的学习、处理数据的能力——这就是著名的总结。

在这种交流当中，我们研究他们进行思考的不同方面，目的是发现其思维的运行方式，找到问题的根源。通过提问来找到存在问题的地方，然后在这些困难之处拉一把，看看他们是否有能力抓住，并借助于这种有目标的帮助来取得进步。当然，在时间概念构建方面存在的情感问题，心理学可以起到很大作用。这部分不属于我们机能训练师的工作，当我们感觉到孩子存在心理问题时，会让他去看心理医生或专门治疗人格障碍的医生，提前或者同时进行治疗。

回到我那名年轻的患者身上，当我们停止训练时，她在好几个方面发生了显著变化。她认识了日期，学会了看几种日历，掌握了日、月、周、假期、周末的概念，她甚至可以进行简单的时间组织（ 三天后，两周前）。她可以利用时钟来管理日常职业生活。她不再对时间感到焦虑了。

请不要弄错。如果说这本书讲述了我对没有时间概念或者时间概念很差的孩子进行“时间训练”的经验，那它也讲述了，或者说特别讲述了我与各年龄段——幼儿园、小学、文化中心等——孩子打交道的经验。这本书通过一个个事例，讲述了如何驯服神奇的时间。

我希望让大家明白，所有孩子的变化都是随着时间发生的，这种变化可以更加和谐，前提是我们——父母和教师——有所意识，并且考虑以下问题：孩子如何理解时间？从最年幼时期开始，时间会在哪些方面留下印记？孩子何时会意识到自己对于未来时间的权力？在孩童时期的哪些时候，孩子会意识到存在？他什么时候会明白何谓死亡？

这本书不会提供所有问题的答案，但它会让您陪伴孩子，帮助孩子完成自我构建：学会生活节奏，掌握可以驾驭时间的工具。

引导他进入存在……

丨   本文选自知育書新书《孩子与时间》序言

贝尔纳黛特•盖里泰-埃斯（Bernadette Guéritte-Hess）

法国精神运动科与正音科医生、数学逻辑思维教育学专家。著有《孩子与时间》，她与弗朗辛·若兰·曼诺尼（Francine Jaulin Mannoni）一起，于1973年创立了数学逻辑活动精神病理学研究协会（GEPALM）。她还组织、提供思维结构发展学的研究与培训，更对逻辑、数学以及认知领域的教育问题有着丰富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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