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建刚:快乐工作的秘诀,不是做喜欢的事,而是喜欢做的事
01
我对教书谈不上兴趣
读师范若不转户口,我一辈子和教书不搭边。师范,稀里糊涂三年,没念出啥东西呢,没觉着教书怎么回事呢,要毕业了。我的语文尤其孬,其他功课,咬咬牙,总能拼个八十出头。语文,牙齿咬出血来,也没用。我彻底死了对语文的心,做个数学老师去吧。
临毕业,一场大病。一年后,病蔫蔫地去上班。村小校长说,小管,你教二年级数学和四年级数学。我没教过书,一下压两个班,心头发怵,头皮发麻,担心吃不消。
我厚着脸皮和校长还价:“您看我的身体,能不能教一个班?”校长说,你要一个班,那教五年级语文,兼班主任。
我成了语文老师,一个从没想过教语文的“语文老师”,一个从小见了作文就怕、见了语文就头疼的“语文老师”。
半年后明白,我们那儿,一个班的高年级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其工作量等于教两个班的数学。
上班,马马虎虎教了两年书,认认真真养了两年病,看了不少医书、药书、养生书,真怀疑,我最初的那点语言积累,是那些书给的。
身子养得差不多了,也没想好好教书,我对教书谈不上兴趣,我对语文的情,一个字:怕。
这当儿,父亲跟人合办厂子,想赚大钱。结果,背了10万元的债。1994年,一个农民手里的10万元,是天大的窟窿。父亲愁得一下子佝偻了下去。我说,爸,我帮您干。经营三年,压在心头的债务还清了,一家人的脸上有了笑意。母亲不让我辞职做生意。母亲说,万一你的身体不好,没了公费医疗,跳黄河?——黄河那么远,死都来不及!
02
不喜欢,不应成为“不出色”的理由
1998年春,我对自己说,管建刚你安心做语文老师吧。做了十年,成了特级教师,成了全国“十大推动读书人物”。我明白了,不喜欢的事也可以做得很出色。
不喜欢,不应该成为“不出色”的理由。“只有做喜欢的事情才能干出点名堂来。”这个广为流传的谣言,把多少人的成功扼杀在了摇篮里。
心理学家埃尔森博士,采访过100位人们眼里的“成功人士”,一大半的“成功人士”说,目前所做的,并不是自己所喜欢的。
真叫人感叹。那么多的人,做着自己当初并不喜欢的事,都成了人们眼里的“成功人士”。
很多年轻老师一天到晚抱怨命不好:我不喜欢当老师,我不想干,辞职吧?狠不下心;这么个体制,我能怎么着?
越抱怨,越做不出什么名堂;越做不出什么名堂,越抱怨。
日本的江本胜,写过一本书《水知道答案》。江本胜以一张张可见的、水的结晶图片告诉世人,水,你给它善良的、温暖的、美好的语言暗示,它的结晶有规则,很漂亮。你给它丑陋的、冰冷的、肮脏的语言暗示,它的结晶体没有规则,变形、变态。
70%都是水的人,有思想、有情感的人,你给自己什么样的暗示,就会给自己的身体、大脑“结”一个又一个什么样的“结晶体”。
一个人10岁喜欢的,不等于20岁喜欢;20岁喜欢的,不等于30岁喜欢。人是能动的,变化的。你真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你真找到了一辈子愿意为之累、为之苦的“事”?95%的人找不到。
你心里存着的那个美好的“事”,并非你愿意为之痴、为之迷的“事”。那只是你“得不到”,“得不到”的虚幻的美,迷失了人的心智。你要真有了一辈子能坚守的事,你一定能放下眼前的那点利益、实惠,再说,一个老师又能有多大的利益与实惠呢?
03
人不要溺爱自己
1998年,我的心思回到了教育上。做了一段时间,我对上班产生了疲倦,乃至厌恶。怎么改变?我每天念四个字,后来我戏称之为“四字真言”——“上班真好”。
上班路上,我一心一意地念,念着念着,自己都笑了出来。念着念着,我念起上班的好,工作稳定,双休日、节假日不说,寒假、暑假,多逍遥。
工作有不少麻烦事,可也正是那些“麻烦事”,我的生命充满了“未知的诱惑”,我的生命从“一成不变”的枯燥中,解脱了出来。上班真好,咱一个小学男老师,一上班,东走廊、西走廊的,全是美女老师,多养眼啊。
“上班真好”“上班真好”,念着念着,我明白了,你和工作的关系,就如你和那口子一起过日子的关系。你要想着他(她)的好,你才觉得他(她)好;你要老想着他(她)的坏,那准完蛋!
一次,路过人才市场,里面人山人海,求职心切的人们,焦虑、不安、期盼、失望,我不由自主地念了声:“上班真好。”你要是觉得一上班就失去了幸福感,你隔三差五地到人才市场看看,你就能心平气和地回到“上班”中去。
人,要爱自己,但不要溺爱自己。对学生,我们知道不能溺爱;对自己,也是如此。我一听到年轻人说“享受生活”,心里就打鼓。
我怕那“享受”成为“放纵”。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法律法规,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校规校纪、厂规厂纪?为什么越是发达国家他们的法律越多越全?人是不能放纵的动物。人一旦打着“享受生活”的旗号放纵自我,就完了。
爱有多种味道。
草原上有两匹马,一匹母马,一匹子马,大小相近,怎么区分?简单,你丢一把草,吃的是子马,看的是母马。
森林里有两头狮子,一头老爸狮子,一头儿子狮子,怎么区分?你扔一块肉,抢到嘴的是老爸狮子。
母马的爱,甜的;老爸狮子的爱,辣的。
两者都重要。
人的本性里,大都喜甜,厌苦;喜宽松,厌严厉;喜人情,厌刻板;喜自在,厌强迫;喜“顺其自然”,厌“尽其当然”。
然,人必尽其当然,而后顺其自然。
不溺爱自己,该做的就要做好,哪怕是自己不情愿的。强迫自己正是一种管理自己,管理自己不由着情绪做事。会强迫自己的人,才会管理自己;会管理自己的人,才有资格管理别人。
强迫自己静下来,读点专业书报、杂志吧,如果你和我一样,不喜欢教育而做了老师。
◆ 1998年,工作8年后,我第一次捧起教育杂志,不怕你笑话,除了故事,我全读不懂;
◆ 不怕你笑话,出去听课,我不知道“好”在哪里,也不知道“孬”在哪里。
◆ 一期期地啃《江苏教育》,上面的文章,渐渐能看懂了。
◆ 看不懂的课,借了录像带回家,顺着倒着看,看得小小的女儿能跟着里边的调子读了,我也从懵懂里走出来了。
不喜欢的,你好好做,做出点名堂来了,也就喜欢它了。人,往往这样,你越是做出名堂来,别人越认可你,你越觉得那事值得你干。
04
学会“干一行爱一行”
很多时候,我们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不是工作有多可恶,而是我们做不出名堂,混在里头觉得憋气、窝囊。为了为自己开脱,你说,“我不喜欢它”——你不喜欢的,是那不能出人头地的状态。
母亲做的一道汤,我很喜欢喝,汤汁浓稠,味道纯厚。一次,母亲炖着汤,我偷偷从锅里舀了勺喝,嗯,没什么味道。母亲说,要炖上三个小时,才能炖出好味道来。
工作上,也一样,别急着品味儿,别急着下论断,说它没有味道。做出味道来了,你才知其中的好滋味。
雷锋叔叔若活着,我要提了同里的状元蹄去拜师,再不,提周庄的万三蹄也行。倒不是我能像雷锋叔叔那样,一出差,好事做一火车。
这一点我自然钦服;不过,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的道德血液还没那么清明、透彻。我打心底里要学的,是雷锋叔叔的“干一行爱一行”。
注意,雷锋叔叔不是“爱一行才干一行”。组织说,雷锋,你去开车床,雷锋叔叔高高兴兴去了,高高兴兴做了,高高兴兴爱上了车床。组织说,雷锋,你去开卡车,雷锋叔叔高高兴兴去了,高高兴兴做了,高高兴兴爱上了卡车。雷锋叔叔多快乐,多开心。像雷锋叔叔“干一行爱一行”的人,多好。
“干一行怨一行恨一行”的人,最苦闷、最郁闷,最对不起的,就是他自己。人和工作,可以“自由结婚”,也可以“先结婚,后恋爱”。父辈们先结婚,后恋爱,过得也挺不错;自由恋爱了,婚前爱得花前月下,婚后离得如笑死人的股票。没爹或者没妈的孩子越来越多。你说啥道理呢?
快乐工作的秘诀,不是做你喜欢的事,而是从此刻起,喜欢你正在做的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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