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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公众号新周刊(ID:new-weekly)
作者:胡厘头
▲《奇袭》于1960年上映。5月18日,CCTV 6又播了这部老片,带大家重温英雄儿女的感人故事。
“在没有电影院的小镇或乡村里,CCTV 6是唯一可以看电影的窗口。而对于成长中的新一代青年,有犀利影评和进口经典的CCTV 6,又是难得的伸向世界的触角。”
我们所熟知的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六公主。
CCTV 6是唯一的国家级专业电影频道。在娱乐渠道比较有限的年代,打开电视,如果不知道看什么,调到CCTV 6总不会错。
而在如今这个移动端大面积侵占电视、电脑的受众群的时代,CCTV 6可谓是一枝独秀,仍然是观众心里的白月光,微博关注列表中的朱砂痣。
▲如今,CCTV 6已经成为了拥有三百多万微博粉丝的大V。
这年头,被骂孤儿剪辑、广告狂人的电视台比比皆是,但像六公主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曾经的观众之爱,在于故事多、眼界宽。在没有电影院的小镇或乡村里,CCTV 6是唯一可以看电影的窗口。而对于成长中的新一代青年,有犀利影评和进口经典的CCTV 6,又是难得的伸向世界的触角。
▲CCTV 6的《今日影评》栏目,除了影评之外,这个栏目也会对一些娱乐圈现象做点评。
现在的网友之爱,在于有脾气、有内容。比起严肃新闻频道,比起一集拆出三四集的注水电视台,还在为电影行业生产态度的CCTV 6,显得弥足珍贵。
保持清醒,暗中观察
“六公主”的封号,似乎是源于CCTV 6在播片时的傲娇与任性。片单说换就换,热点想追就追。每天早上发出来的节目单,必跟一句“具体播出内容以#电影频道#电视播出为准。”
因此,网友将电影频道的节目单称为“薛定谔的节目单”,你永远猜不到真正播出的到底会是啥。在别处,临时撤档换挡,不被喷都是万幸,但在小六这里,每次换挡可能都是惊喜。
2014年,时任美国总统在钓鱼岛问题上搞事情。随即,小六撤下原定播出的《中华英雄》,改播《珍珠港》,提醒一下美国不能忘记历史。
在苏格兰独立公投时,小六则播出了被誉为苏格兰悲壮史诗的《勇敢的心》。
最近几年,小六的神操作更是越来越多。
2018年,因抗议政府加征燃油税,巴黎发生50年来最大骚乱。随后,小六节目单中的《简·爱》换成雨果名著改编的《悲惨世界》。
歌手陈羽凡吸毒被捕时,打开电影频道,播放的是根据“10·5中国船员金三角遇害事件”改编的《湄公河行动》。
▲《湄公河行动》里,中国警方的任务就是捉拿盘踞在金三角的大毒枭“糯卡”。
孟晚舟事件,小六则播出了《红河谷》。这是一部汉藏儿女并肩抗战的英雄传奇,同时,《红河谷》也是一首广为流传的加拿大民歌,改编后的版本曾收录在中小学的音乐课本中。
9月3日,中国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纪念日,小六播放的是《东京审判》。
最近,我们接连在六台看到了《上甘岭》、《英雄儿女》,着实表达了一把斗志昂扬,绝不言败的精气神。
面对世界风云、家国大事,电影频道似乎总在用电影艺术表明态度,清醒又锐利。除此之外,对于八卦新闻,六公主大人也一直在暗中观察。
王宝强离婚时,好巧不巧,电影频道放的是《唐人街探案》,王宝强主演;“六学”频上热搜时,周星驰“不那么正统”的西游电影《大话西游》,立刻就安排上了;漏油奔驰车主维权事件,《车在囧途》、《有车好好开》轮番上阵;而每逢情人节这样的日子,打开电影频道,往往会发现这里在播爱情悲剧。
▲2月14,不皮一下怎么行。
作为胸怀天下的艺术家,六公主的片单,不仅非常薛定谔,更可以拿来当做时事宝典。想知道今天世界又发生了啥?看CCTV 6啊。
对于网友亲封的爱称“六公主”,电影频道总编室主任董瑞峰在不久前作出回应:“我们是在用电影这样的一种文艺作品,呼应当下的时代。”
傲娇六公主,其实是个中央空调
去年8月,一位因清宫戏爆红的女星及其团队,因耍大牌被CCTV 6《中国电影报道》栏目的微博直接挂出并置顶。一向对青年演员柔声细语的电影频道,此番剑指“艺德”,刚好也是令大众不爽了很久的痛点。
随后,央视网的微博也将此事置顶,此举也被网友戏称为“大哥为小六撑腰”。在这位女演员道歉之后,@中国电影报道表示接受道歉,并撤销了置顶。但网友们还没看够热闹,纷纷涌入微博底下,写起了应景的清宫小说。
这件事影响这么大,除了耍大牌犯众怒之外,还与《中国电影报道》本身有关。
这个栏目始于1999年,经历过换名、改版,至今已经20岁了,可以说是陪着我们长大的。
曾经,它可是人均收视高居第一的娱乐报道类节目,《福布斯》甚至将其报道内容作为“年度中国内地名人榜”统计明星曝光率时的重要参考数据。
作为CCTV 6的旗舰栏目,《中国电影报道》一直以“好脾气”著称,对老戏骨尊敬有加,也总是扶持青年演员,从没有跟谁红过脸。
这样一棵常青树,这样爱夸人的中央空调,竟被一位刚火起来的女演员惹怒到这种地步,几乎令20年来所有观众愤懑不平。
在“中央空调”形象之外,CCTV 6还是中国观众的“电影学”老师。
首先,毫无疑问地,一代人的电影启蒙都是从CCTV 6开始。这个频道带来了《V字仇杀队》,《楚门的世界》《末代皇帝》,带来了《雨中曲》《乱世佳人》《蓝宇》,也带来了《美人鱼》《淘气精灵》《哈利波特》……
关于艺术,关于思想,电影里讲的,比学校里教的多。在这些电影里,孩子们听到了大洋彼岸的故事,大人们看到了广袤无垠的世界。
除了大量播放电影,CCTV 6还制作了很多精彩的节目。1996年,电影频道正式面向全国播出后不久,就推出了《流金岁月》。
▲《流金岁月》是电影频道最早开播的自办栏目。
这档节目关注经典作品,及其背后的人与故事。当年的拍摄地或许变成景点,或许落满尘埃;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小演员,也许已是影坛名角,也许早已转行;曾经惊鸿一瞥的某个镜头,背后原来有一段阴错阳差的故事……
那时,节目组经常接到观众电话:“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部电影了,今天又重温了一遍。”
如果说《流金岁月》是在关注过去,那么1998年开播的《佳片有约》,则更像是在努力构建未来。
这档节目有《佳片导视》《佳片剧场》《佳片漫谈》三个部分,不只是看电影,还有影评人的介绍、分析和评论,从拍摄手法谈到剧本结构,角度多变。
▲赵英俊做客《佳片有约》现场。
回忆当年,不少没能在院线播放的电影,都是在《佳片有约》里看到的。“传世经典、恢弘巨制、大奖得主、票房骄子”,是《佳片有约》选片的标准,除了我们比较熟悉的欧美、日韩的电影,也有不少伊朗、印度等国家和地区的作品。
《佳片有约》之于观众的意义,不仅是片子多,更重要的是,在背着父母熬夜也要偷偷看CCTV 6的那些年里,我们开始意识到电影不只是娱乐产品,电影流派、导演风格、演员表现,这些都是值得讨论的话题。我们开始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瑕疵,以及什么是电影。
在观众还不自知的时候,一代人的电影审美或许正由此处萌芽。
▲影星陈冲曾主持《佳片有约》,采访卢卡斯影业(美国电影公司)总裁凯瑟琳·肯尼迪。
CCTV 6的电视电影之路
电影频道放的也不全是好片。曾有人质疑:“为什么CCTV 6老是要放一些不好看、甚至粗制滥造的片子?”
说起来,这涉及到电影频道的另一个身份:电视电影的主要生产和发行平台。
上世纪50年代,为了应对电影行业的衰退期,美国开始拍摄相对低成本的电视电影,在电视上播放,没有院线限制和票房压力。到90年代末,年轻的电影频道也开始了制作电视电影的尝试。
▲《神探可伦坡》就是著名的美国经典电视电影。
根据1998年的统计,当时白天有1900万人、晚间有4600万人,都在收看电影频道。收视率高的另一面,是电影频道的片库不够用了。至1996年底,建国后拍摄的3600部国产影片,电影频道买了61%,并且持续购进新片,但要应对每天近20个小时的播放时长,仍然捉襟见肘。
在这种情况下,电影频道在1999年启动了电视电影工程,当年春节播出的《岁岁平安》,就是第一部作品,演员名单里有杨立新、雷恪生、陈佩斯、李琦、牛莉。
▲中国第一部电视电影。
电视电影的意义也不仅仅是拯救电影频道的片库,更重要的是,很多青年电影人,没名气、没经验,在电影市场上处于弱势。而电视电影工程,给他们的电影理想提供了扎根生长的可能。
CCTV 6给这些青年电影人提供资金和平台,电视电影的模式则给了这些不那么成熟的作品相当宽绰的容错空间。虽然很多作品被网友吐槽,甚至不配在豆瓣评分上拥有姓名,可也不乏令人印象颇深的作品,比如钟汉良主演的《火线追凶》系列、张智霖主演的《陆小凤传奇》系列。
20年里,无数导演、演员、幕后人员从电视电影工程里走出。当然,这其中有优有劣,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份最初的生存空间,对青年电影人来说弥足珍贵,对中国电影的未来,也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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