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治愈的艾滋病人？

澎湃新闻记者 贺梨萍

10年之前，美国人Timothy Ray Brown在经过一种“一石二鸟”的治疗后成为著名的“柏林病人”，白血病不再复发的同时，另一世界难题艾滋病也被治愈。10年过去之后，“柏林病人”似乎终于复制成功了一次，充满希望的是另一名“伦敦病人”，该病人姓名尚未透露。

《科学》（Science）等多家外媒均报道了上述消息。伦敦大学学院病毒学家 Ravindra Gupta 领导了该项研究，他同时作为第一作者和通讯作者的相关论文将于北京时间3月6日发表于顶级学术期刊《自然》（Nature）。按计划，Gupta也将在同日于华盛顿西雅图举行的逆转录病毒和机会性感染会议(CROI)上发布其团队的这项研究。

伦敦大学学院病毒学家 Ravindra Gupta。来源：UCL官网

Gupta拒绝使用“治愈”一词来形容这名男子。Gupta更愿意称，这名男子的病情正在长期缓解。部分原因在于，研究小组除了检测患者的血液外，没有观察其他组织。“两年后，我们将更多地谈论‘治愈’。” Gupta说。

第一次这样的奇迹出现在10年前。1995年，美国人Timothy Ray Brown被确诊为艾滋病。2006年，他迎来另一重打击——致命性的急性髓性细胞性白血病。在经历一次化疗失败癌症复发后，Brown的主治医生Gero Huetter给他提供了一个“一石二鸟”的治疗方案，建议彻底清除Brown体内带有艾滋病病毒同时又已经癌变的骨髓细胞，随后专门选择CCR5基因变异的骨髓捐献者。

HIV入侵人类免疫细胞的过程中，需要借助免疫细胞表面的一些“路标”蛋白来引路，其中就包括名为CCR5的蛋白。而目前有大概1%的白人天生对艾滋病免疫，在他们身上发现编码CCR5蛋白的基因出现了功能突变。对HIV来说失去了“路标”作用。

“柏林病人”Timothy Ray Brown。

最终，在德国柏林接受治疗后，Brown成为了世界上首位也是唯一一位彻底治愈艾滋病的患者。

Brown在治疗后一直未检测出艾滋病病毒，而在这名“伦敦病人”的血液中已经有18个月没有检测到艾滋病病毒了，除了一小段病毒DNA，研究人员怀疑这是一个误差。研究小组还发现，他的白细胞现在不能被依赖CCR5的艾滋病病毒株感染，这表明捐赠者的细胞已经被移植。

值得一提的是，10年来，“柏林病人”的经验能否复制成功希望日渐渺茫，干细胞和骨髓移植并没有治愈其他少数曾接受治疗的HIV感染血癌患者。一些人似乎在没有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情况下控制了一段时间的感染，但后来病毒重新顽固来袭，或者这些患者仍死于白血病或淋巴瘤。

Gupta也没有对这种移植抱有太大期望， “上一次成功已经过去10年了，我完全准备好了接受移植失败或淋巴瘤复发的结果。”Gupta 表示，病人目前表现良好。如果该男子持续未感染艾滋病毒，他将成为历史上第2名被治愈的的艾滋病患者。

2014年，纽约市的艾滋病研究基金会(Foundation for AIDS Research)开始资助一个由国际研究人员组成的联盟，为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血癌患者进行移植。这位来自伦敦的患者是这项研究中的40位患者之一。该患者于 2003 年被诊断出患有艾滋病，2012 年被诊断患有霍奇金淋巴瘤，2016 年 5 月接受了干细胞移植手术。

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Peter Doherty感染和免疫研究所所长Sharon Lewin说，“这是一件大事，告诉我们Brown不是一个特例。”尽管这两名患者接受的干预措施只能用于全球3700万艾滋病毒感染者中的一小部分，但他们的经历表明，治疗策略可能会更广泛地适用。

“伦敦病人”和Brown的案例或可用于判断一种潜在治疗方法的成功与否，上述艾滋病研究基金会的研究负责人Rowena Johnston指出，患者血液中的某些艾滋病毒抗体和蛋白质都出现了下降，这可能提供了一个有用的早期指标，以判断在停止抗逆转录病毒药物之前，治疗策略是否有效。Johnston说，“这可能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CSF)艾滋病研究人员Steven Deeks表示，这一结果还可能推动基于CCR5的治疗。例如，宾夕法尼亚大学传染病专家 Pablo Tebas及其同事从HIV感染者体内取出白细胞，然后用一种名为锌指核酸酶(zinc finger nucleases)的基因组编辑技术敲除它们的CCR5基因。研究人员将基因编辑后的细胞进行扩增，然后将其注入患者体内，希望这些细胞能够移植到血液中。

在逆转录病毒和机会性感染会议发表的一项最新小型研究中，Tebas的研究小组发现，在15名接受这种治疗后停止抗逆转录病毒药物治疗的患者中，艾滋病病毒确实反弹了，但比没有接受这种移植的患者慢了几周。这离治愈很远，但Tebas认为，将这种方法与其他干预措施结合起来“可能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伦敦病人”的消息也鼓励了美国南加州大学的Paula Cannon， “当我看到报道的时候，我高兴地跳了一会儿舞。”她的团队一直在研究一种方法，直接在人的骨髓中突变CCR5基因，以模拟移植的效果。

Johnston说，“即使我们不能通过干细胞移植治愈世界，重要的是要有一批已经治愈的人，这样我们就可以把这些信息综合起来，研究出如何在更广泛的范围内治愈癌症。”

本期编辑 邢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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