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做的恶，死刑过分吗

香玉最近看到这样一个热搜。

网友们表达一百个支持。

为什么这项人大建议会成为一个热议点呢？

因为拐卖妇女儿童持续高发，屡禁不止。

公安部 2017 年立案的拐卖妇女儿童案件有 6668 起；更夸张的是 2013 年，立案 20735 起，平均每天有 59 个妇女儿童被拐卖。（数据来源：国统局）

而这还只是立案数字，实际发生的更难想象。

之所以拐卖妇女儿童数量这么多，是因为我国有巨大的买方市场。

尤其根据现有的法律，买和卖，判刑是不一样的。

贩卖者，刑罚比较重，从 5 年有期徒刑一直到死刑，都可以有（是的，按照目前的法律，人贩子的最高刑已经是死刑了）。

但是购买妇女儿童的人，就像《盲山》里那个花了 7000 块买媳妇的农民一家，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

咱凭朴素的直觉，猜一猜，如果你花钱买了一个儿童或妇女，最多会判几年？

——我是普法小标兵鱼割线——

3 年。

这不是香玉瞎诌，而是一个 2019 年的法考主讲老师，对应法条逐字逐句解释的。

「最高才判 3 年啊，你知道买个大熊猫判几年吗？得 10 年以上，很有可能判无期，因为那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所以同学们，尤其在座的女同学们，你们连熊猫都比不上，连金丝猴都比不上，八只鹦鹉的价值都比你贵啊」。

在 2015 年前更恐怖，法律规定「如果不阻碍被拐妇女返回家乡的，可以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也就是如果你买个人回家，什么事都搞完了，愿意把这个人放走，那你也不用坐牢。

简直不要太爽。

香玉也突然能够明白《盲山》里，当警察要把黄璐饰演的白春梅带走时，全村人拿着钉耙锄头拦截的底气从何而来了！！

在 90 年代，买老婆的人真的是不犯法的啊！

2015 年之前可以不用坐牢呀…

拐卖妇女儿童这个议题，已经被很多影视作品讨论过了。

包括赵薇和黄渤的《亲爱的》、刘德华的《失孤》，以及去年姚晨和马伊琍主演的《找到你》。

原本以为，我对这个议题的认识比较全面了，没想到，一部日本影片将我的心拉向更冰凉的谷底——

《儿童隶国》

又译《黑暗中的孩子们》。

这是一部无法承受之重的影片。

该片改编自梁石日的同名小说，由于太黑暗，一度被认为是不可能影像化的作品。

但阪本顺治接下了导筒，并召集到了江口洋介、宫崎葵、妻夫木聪等日本一线明星参演。

南部浩行（江口洋介 饰）是一名常驻泰国曼谷的日本新闻记者，他了解到近年来，不断有患病的日本儿童来到泰国进行器官移植手术。

发达国家的日本国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泰国来做手术？

因为，器官。

日本儿童只有超过一定年纪才能做移植手术，而泰国没有限制，且，泰国的「器官捐献者」似乎特别多。

南部浩行经过调查发现，这哪是「捐献者」，分明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孩子！

而这些小孩，不仅仅是「器官备用库」那么简单。

可以说，在我以往的观影经验里，这群小孩子是我看过命运最悲惨的了。

恶行诞生的时候，极其日常。

那天阳光明媚，村子里的小朋友聚在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新娜收到了一个新礼物：雪白的毛绒娃娃。

父母跟她说，把你卖了，你跟他走。

新娜默默无声，她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内向的小孩，跟着这个男人，坐上车。

之后，就是炼狱。

陌生男人带她来的，是一家以售卖童妓为主的妓院。

不分男女，把七八个小孩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任顾客挑选。

来的，都是国内外的游客，欧洲人、美国人、日本人... 他们无一不是恋童癖者，在这里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天堂。

影片在处理这些细节时，使用了婉转手法，但依然令人脊背发凉。

皮条客为了「调教」新来的新娜，让她含，新娜惊恐，直接恶心吐了。

她的第一个「客人」，是个日本人。

男人把她装到行李箱带到宾馆，给她洗完澡，还用摄影机全程记录下来。

饶有兴味地写下「甜品还是外卖的好」。

而被绑在床上的新娜，只能拼命地吐口水，想将嘴里污秽的东西吐掉。

可能你会问：新娜的父母怎么这么狠心，将亲生女儿送入火坑？

这可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

在新娜来之前，皮条客把一个满目疮痍的患病女孩装进黑袋子，扔到了垃圾车上。

女孩很虚弱，话不多，只会反复吐出来两个字「新娜」。

她是新娜的姐姐。

从垃圾堆里站起，凭着思念之情，爬回家想最后看一眼妹妹，谁料新娜早已不在。

在病痛和思念中，她咽气了，死后满身蚂蚁，无人照看。

尸体被父亲一把火烧掉。

男孩莱的命运也很悲惨。

因为之前在「做生意」时令顾客不满，遭到一顿毒打，还被烫烟头。

在床上就算痛地流血，也不敢吱声。

那个恶心的白人居然还问「莱，你不用上学吗？爽不爽？」

一次「服务」中，因为顾客给他注射了过量的荷尔蒙。

莱，死了。

死前不断抽搐流口水，并最终咽气。

面对这样一个生命的消亡，皮条客和嫖客们也只是在抬价扯皮。

一条命，以 7000 美元成交。

阿兰娅是被亲生父亲卖过来的，原本她在当地社工福利机构读书学习，但很快被卖掉。

她稍微能够写一些字。

找到机会借客人的笔，在口香糖纸上写下了求救信，并成功送到了社工手里。

社工们拿着信去报案，警察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行动。

他们只好自己去探查情况，也因此被皮条客组织盯上。

皮条客组织安排了卧底，假装志愿者，潜入儿童福利社团，并在一场集会里，开枪制造混乱。

让人误以为这群社工都是扰乱治安的恐怖分子。

宫崎葵饰演的惠子，就是来自日本的国际社工，她是一个饱含爱心的理想主义者，身形瘦弱，但有着最坚强的善意。

南部浩行和惠子一起回到日本，找到做手术的孩子的一家人，告诉他们泰国器官是从活的小孩身上取的。

出人意料的是，夫妻两人并没有表现出异常震惊。

他们早就知道了。

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们选择牺牲另一个。

被牺牲的，就是新娜。

南部浩行眼睁睁看着新娜被移交到医院，只能把见到的拍成照片，写成文章发表，但他此刻却无力阻止眼前这个女孩的死去。

而全片最震撼的一幕，是南部浩行的崩溃。

他原本只是要探查儿童器官买卖，却意外发现「儿童贩卖→童妓→器官买卖」这条庞大黑暗的产业线。

在他的公寓里，始终摆放着一个小男孩的照片。

拜访的人，都以为这是他的儿子。

在那场集会的混乱里，南部浩行头脑中闪现的一幕揭晓了谜底：来泰国，原来因为他也是个恋童癖者。

那个男孩，正是他以前常「光顾」的。

南部浩行之前以一个维护正义的斗士自居，势必要拿下这个器官贩卖的产业链，却最后陡然发现，自己就是滋养这个产业链里的一环。

他无法忍受这一真相，最后自杀。

影片的结尾，两个同事来南部浩行的公寓，收拾东西。

这里有一片布遮住的墙壁，上面贴面了恋童癖者被逮捕的新闻。

那中间，恰好是一面镜子。

镜子映射出人的脸：好好看看自己，是不是无意中也成了加害者？

影片虽然是根据小说改编，但有着丰富的现实背景。

泰国旅游业发达，很多观光客的目的不是看风景逛沙滩，而是另外的「粉红项目」。

据统计，泰国有超过 20 万人从事性服务工作，里面包含了大量童妓。

之所以存在泛滥的性剥削，是因为政府暧昧不明的态度，当地警察也对此视而不见。

而日本人写作并拍摄此类题材，也是基于一些国情，我们之前写过一篇讲述日本少女偶像文化的文章，正是披露了日本泛滥成灾的「恋幼」现象。

不过香玉还是挺佩服这部影片背后日本创作者的勇气，敢于直视这么黑暗的现实，不加留情地批判自己。

贩卖妇女和儿童，不仅仅是抢了人养在自家这么简单。

「买卖」一词，就包含了将人彻底物化的性质。

而一旦把人当做「货品」，那么衍生出来的恶行就会远远超出我们想象的范围。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么一句用来宣传保护珍稀动物的标语，照样可以用在人身上。

买卖同刑，遏制购买者，或许才能有将恶行彻底扼杀的可能。

助理编辑：姜弹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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