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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我实在是太CJ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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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晚上,Baby登上美版《VOGUE》封面这事儿简直刷了我一屏。
无论在微博首页还是朋友圈,亦或者是在各个微信小群里。
其实那天早上我还有点怨念,因为先曝光的是下面这张↓
画面中的三个人分别是斯嘉丽·约翰逊,印度当红女演员Deepika Padukone,还有韩国的裴斗娜。
虽然封面上还有一行大字,写着“14 COUNTRIES,14 SUPERSTARS”,但我以为具体的故事只在内页才出现,那么裴斗娜就是第一个登上美版《VOGUE》封面的亚洲女演员。
虽然我还挺喜欢裴斗娜的,也知道她演的《超感猎杀》在美国大火——论国际知名度和履历表的华丽程度,她当这个“亚洲首位”是有说服力的——但我私心里总还是期待能出现一张中国面孔的。
结果到了晚上,就真的出现了Baby。
同期登封的其他女明星,我想这两天大家应该多多少少都被科普过了:
当过戛纳电影节评委的、得过威尼斯影后的、连刷过N个印度本地电影奖的、拿过冰岛本地年度演员的……还有演过《了不起的盖茨比》的……
虽然不一定个个都是本国综合排名NO.1,但至少列一列奖项,都有能说服海外受众的理由。
但Baby这边,就真是连首页的时尚博主们也不愿意买单,大家随手搜一搜,吐槽比比皆是。
最好笑的是@福布斯中文网 的文案,其他女明星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影视作品和奖项,轮到Baby的时候,就变成了《奔跑吧兄弟》……
拿多人参与的户外比试类真人秀当代表作,不知道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某种无情的嘲讽。
也因为大家平日里把美版《VOGUE》的地位看得太高,如今Baby站在一群影后们中间,不由得让人对杂志本身的水准也产生了一些质疑。
以前登封的是陈冲、巩俐、章子怡、汤唯、李冰冰、范冰冰……现在呢?
这种人选上的不服众也引起了一轮新的集体思考:
演员拿时尚杂志做标榜,能证明ta有多厉害吗?
中国演员得到外国时尚杂志的认同,值得大吹特吹吗?
但也有人认为,《VOGUE》这次也没有要让Baby代表中国女性的意思,如果只从“superstar”这个范围来看的话,她所掀起的讨论度的确配得上词汇本身的指代含义。
甚至还有人搬出了上世纪30年代在好莱坞打拼的黄柳霜来举例,觉得登封的肯定意义大于其他,上的到底是谁只是天时地利再人和的综合考量。
既然提到了黄柳霜,那我们可以来复习一下这位多角度的“第一人”。
先纠正一件事,上面这张拍摄于1931年的时尚大片并不是出自美版《VOGUE》,而是来自于《Vanity Fair(名利场)》。
当然它们同属康泰纳仕出版集团,但《Vanity Fair》主要提供上流社会生活方式报道,更偏向文化杂志的定位。
而即使登上了这样一本聚焦明星名流私生活的杂志,黄柳霜人生最本质的困惑并没有被出版商们捕捉放大,因为那关系到身份认同和种族歧视的焦虑。
现在对黄柳霜的认知大多来自这本叫做《黄柳霜:从洗衣工女儿到好莱坞传奇》的传记,作者Graham Russell Gao Hodges是个历史学家。
虽然卖点落在了“洗衣工的女儿”身上,但黄柳霜并不如大家所想那样,家境贫寒:
她的祖父早在1853年就从广东台山前往美国,在加州淘金矿区密歇根山开了两家店。
黄柳霜的父亲叫黄善兴,在19世纪末经常往返于中美两国,在国内还有妻有子,黄家一直供养台山的原配母子到她78岁。
黄柳霜的母亲李恭桃(Lee Gon Toy)是黄善兴在美国娶的第二任太太,也是标准的二代美籍华人。
▲黄柳霜及母亲
黄柳霜是家里的老二,她妈妈一共生了八个孩子(后来夭折了一个),家里的洗衣店要承担一家九口的生活花费。
▲黄柳霜(右)与母亲及姐姐黄莺(左)
能佐证黄家并不穷困的还有一个点就在于黄善兴对于子女教育的看法:
国内的儿子被他供去读了日本早稻田,在美国的几个子女,除了黄柳霜也都是大学毕业。
即使父母都生长在美国,但家里还和国内有深深羁绊,这种难见却真实存在的情感和血缘上的联结,对黄柳霜的自我认知冲击是巨大的。
此外她的成长环境也是一个不能绕开的点:
黄柳霜住在洛杉矶Figueroa Street的Sam Kee Laundry,邻居大多是墨西哥人、爱尔兰人、德国人以及日本人,而中国人并不多见。
后来的某篇研究报告中提到,黄柳霜和姐姐黄柳莺在当地学校读书时受到了严重的歧视,父母不得不把她们俩姐妹转到华人长老派教会学校。
黄柳霜小时候就长得非常可爱,《从洗衣工女儿到好莱坞传奇》写她在10岁时就被皮货商看中当模特,穿上水貂大衣拍宣传照片。
她对电影的迷恋则更早——9岁时黄柳霜送衣服拿到了一笔数目不菲的小费,用在了电影院看戏上,之后便沉浸在这种娱乐消遣里。
逃课、偷溜出学校、剩下午饭钱去买电影票,不仅成绩不好,发育期的营养缺失也让黄柳霜变得面黄肌瘦。
传记里还写到,出于对大荧幕虚幻世界的迷恋,黄柳霜对傅满洲、吴芳(美国系列剧中国罪犯)之类的种族歧视视而不见,把那些恶意看作是故事的一部分。
▲上世纪初,美国影视作品中对中国人的歧视和恶意都集中在这几个经典恶棍形象上了,图为除了傅满洲之外的另一个代表Wu Fang
刚好那时候,黄柳霜所在的洛杉矶也渐渐迎来了剧组拍摄的高峰期,当然这个契机也一样带有很浓重的歧视色彩:
神秘遥远的东方在西方人眼中拥有大量黄金矿藏,但除了物资外,率先跨入资本主义社会的富商政治家们并不愿意对我们的精神文明进行更深入的探索。
于是他们把亚洲人特别是中国人包装成反角,蒙昧且会巫术,最终总要被洋枪洋炮所征服……
▲1914年的电影《The Exploits of Elaine》海报上,就赤裸裸地呈现出了这种恶意
唐人街当然是最主要的取景地,而黄柳霜长期在片场中流连忘返,引起了很多演员和剧组人员注意,得到了“C.C.C(好奇的中国娃娃)”的绰号。
在黄柳霜14岁那年,也就是1919年,电影《红灯照(The Red Lantern)》需要300个女孩做配角,她经由父亲朋友的介绍在当中出演了一个拿灯笼的小角色——只是当时黄柳霜的父亲并不知道这件事。
▲《红灯照》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欧亚裔混血私生女,出于愤恨参加了义和团运动
黄善兴作为第二代美籍华人,在多年的打拼中吃尽了种族歧视的苦,所以他极力劝阻女儿在大荧幕上抛头露面,也是觉得白人的消遣不需要黄种人的面孔。
但《红灯照》的故事和角色让黄柳霜产生了一种归属感,她发现自己民族故事一样可以被演出来。
父亲的权威盖不住女儿的执着,双方的矛盾一触即发。
在黄柳霜对电影产生向往这个阶段,你会发现她没有父亲那样敏感的民族情绪。
从小多文化融合的环境,即使给她带来了一些困扰,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甚至把荧幕上的“黄祸再生”看作是一种契机。
然而当她真正深入整个圈子之后,华人身份带给她的限制却越来越明显。
1921年,也就是黄柳霜16岁的时候,她正式放弃了学业,立誓要成为一名职业演员。
▲1921年,黄柳霜出演电影《Bits of Life(人生)》
随后她在《海逝》这部电影中出演一个中国少女,成功迈入了主流视野。
英国媒体评价她,“深沉内敛又不失精准,达到了大师的水平”,甚至日本媒体夸她比本国演员的演技还要好。
但这个故事其实充满了白人的傲慢,黄柳霜扮演的莲花就和神话故事中的“龙女”没什么差别:
她在海边救起了坠海的美国人,两人相爱。不过这个美国男子很快就返回老家,留下莲花独自经历生子、教养的过程,并承担着旁人的异样眼光。
离开的男人后来又回来了,却带着在美国明媒正娶的白人老婆,于是莲花把孩子交给他们俩,跳海自杀……
在《海逝》中的表演也让她被好莱坞巨星老道格拉斯•范朋克选中,邀她主演了《巴格达窃贼》这部戏。
《巴格达窃贼》是美国当年的票房冠军,也打开了黄柳霜的全球知名度,但黄家以及大部分中国人并不接受她在当中的表演,因为她所扮演的蒙古女奴在片中多有裸露装扮。
因为这次事业上的成功,黄柳霜搬离了黄家开始独居。
虽然名气大涨,但当时的电影产业并不能给她更多机会——1850年,美国发布了《反异族通婚法》,即使是演戏,黄种人出身的黄柳霜也不能和白人男演员有更多亲密接触,接吻镜头更是想都别想。
也因为诸多种族限制,有些片子明明是中国题材,可是主角就是轮不到她。
比如1927年这部《Mr.Wu》(《武先生》,也有人翻译成《吴先生》的),看画面看名字是不是非常中国风?
但片中的女主角,中国大小姐武若萍(Wu Nang Ping),却是由法国女演员蕾妮·阿多莉(Renée Adorée)出演的。
真中国面孔黄柳霜,演的是她的丫鬟柳桑。
现在来看这部片子也是非常好笑,讲的是跨国跨族恋爱得不到认可,让白人女演员来演中国人,还故意用胶布把眼皮向后贴,好更靠近他们对我们的刻板印象。
一边压迫亚洲演员的生存空间(片子里的中国老爷也是英国演员演的),还把黄柳霜教导白人女演员用筷子、说中文的事情拿来当新闻热炒,不得不说现实真讽刺。
同样是1927年,黄柳霜的另一部电影《旧金山往事(Old San Francisco)》也上映了。
这部电影就更搞笑了,讲的是西班牙殖民时代末期一个叫Chris Buckwell的恶棍的故事,而且这个Chris Buckwell表面上虐待华人,实际上却是个有中国血统还信佛的混血,把自己的侏儒弟弟关在笼子里……
这个故事的主角还是白人,唐人街被描述成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发源地,黄柳霜出演Chris Buckwell的情妇,在片中被安排参与鸦片倒卖……
就算有过《海逝》那么“正面”的形象(当然现在看来还是刻板的),但后期已然成名的黄柳霜拿到的角色要么丫鬟,要么奸角,和她当初的天真幻想相去甚远。
即使黄善兴对女儿从事影视表演的限制,有一部分仍出自传统中国人家对“戏子”的蔑视,以及“女孩家不能抛头露面”的认知,但他对于这个行业中可能有的种族歧视倾向预估仍然非常准确。
诸多限制和潜意识的抵触对于想要在荧幕上展现本民族形象的演员来说,是一种耻辱和打击。
黄柳霜一度打算自己开个制片公司拍一些中国神话故事,不过因为合伙人心思不纯而作罢。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只能接到配角,试图往歌舞方面发展却又徒劳而返。
于是在1928年前后,黄柳霜毅然前往欧洲发展。
在欧洲,黄柳霜的确获得了一些创作自由:
她在德国拍的《爱比刀更利》(Song. Die Liebe eines armen Menschenkindes也有翻译为“堕落之爱”)终于是女主作品了。
片中黄柳霜演的是一名马来舞娘,要在飞刀手和经理人之间做一番选择,而飞刀手也同样夹在旧情人和舞娘中难以自拔……
之后她又在英国拍了《唐人街繁华梦》这部电影,也是她的最后一部默片。
这部戏给黄柳霜带来了很高的评价,但片商在处理态度上同样有些两极。
一方面,电影的海报是黄柳霜扮演的洗碗女工秀秀的舞姿,上半身赤裸,充满了吸引力;
但另一方面,片中有一段秀秀引诱男主的剧情,吻戏却被剪掉了。
在欧洲历练过一段时间后,黄柳霜又重新返回美国。
在英德等国所受的赞誉为她在好莱坞打拼加重了砝码,派拉蒙邀请她出演了《龙女》,这是个标准的华人形象了。
但这个龙女却不是什么正面形象,因为那是傅满洲的女儿……
等到赛珍珠那本以中国人为主角的小说《大地》要翻拍的时候,大家都以为黄柳霜一定能拿到女主角色,没想到片方最终还是决定启用德国女演员Luise Rainer。
这个角色最终帮助Luise Rainer拿到了奥斯卡,却成为黄柳霜从影路上的最大遗憾。
1935年,黄柳霜被引见给梅兰芳和胡蝶,开始了自己的寻根之旅。
回到上海后,她很快获得了掌声,成为了杂志封面女郎,也得到了北平大学荣誉博士的头衔……
但黄柳霜之前所演绎的角色却让她被一部分人指摘,双重身份认同障碍在她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1942年年底,宋美龄访问美国,好莱坞为她举办了一场顶级好莱坞明星参加的茶会,但黄柳霜并未获邀出席。
因为宋美龄代表团点名要求,不要邀请有辱华人声名的黄柳霜……
诚然,今时今日越来越多中国力量得到欧美主流认可和赏识,但那取决于我们市场的庞大和部分前辈的努力。
至于类比这件事,还是了解背景和区别之后,再行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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