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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挺好》扎心啊,为什么会有苏大强这样的爹

作者:澎湃新闻 来源:澎湃新闻 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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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6

潘妤


是否认可《都挺好》的剧情和人设,很大程度取决于你的家庭和谐程度。


“这什么玩意,世界上哪有这样当爹的,苏家的作男天团我受够了”,如果你每天守着更新一边看一边忍一边骂,那么恭喜你,你很可能拥有一个健康正常的家庭关系。


而一边看一边笑,在各种吵架桥段和人物关系里寻找生活相似点的我们,也许正是被《都挺好》深深戳中的那群人。


一群在琐碎庸常的家庭关系中烦恼却也无法自拔的普通人。


倪大红饰演苏大强


从某种程度说,《都挺好》就像是一个大型寻亲现场。每个中国人,大概都可以在剧中找到一个半个相似的亲人。


改革开放40年的巨变,造就了两代中国人的剧烈鸿沟。这道鸿沟甚至可能跨越亲情,成为伤害亲人的利器。


《都挺好》看似写的是一个普通家庭的纠葛。但其实,是关于两个时代成长起来、不同环境造就下的众生相。


因为都是太不同的人了,哪怕血脉相连,哪怕人心向好,依然可能母女反目,兄妹相残。


《都挺好》里其实没有一个坏人。每个人都出于自身立场和角度希望事情变好。


(如果你觉得谁坏,那么又要恭喜你,你的家庭可能真的太正常太幸福了。)


但事与愿违,事情依然越来越糟。


高鑫饰演苏明哲


苏家大哥苏明哲想尽孝,却差点丢了自己美满幸福的小家,通情达理的妻子忍受不了他不切实际的担责,在财力不足情况下舍小家的做法。


郭京飞饰演苏明成


苏家二哥苏明成是个妈宝,家里只有他能让母亲开心,但不自觉地落下了啃老的罪名,他在母亲的影响下也一同嫌弃妹妹苏明玉,遇到任何与苏明玉有关的事情都会丧失理智,以至于差点坐牢。


姚晨饰演苏明玉


至于姚晨饰演的苏明玉,在职场上挥斥方遒,但在家庭的一切问题面前,却从头到尾都是个loser,甚至与家人的不快,会影响她在职场上的判断,用她师父的话说,“变笨了”。


苏家人之间虽然吵闹,但感情始终还在。即使号称不是苏家人的苏明玉,也始终撇不下良心和亲情的羁绊,背地里为家人做了很多事。


但这家人最终是无法和解的。因为没有谁能够真正理解谁。他们都太不同了。


《都挺好》成为又一个全民关注的剧,在于它直面了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无论你是否有和谐美满的家庭,你都可能面临一个问题:你有一个太不同的父母,或者子女。总之,你和家人有鸿沟。


因为,时代的巨变,太剧烈了。子女和父母,无法没有代沟。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都挺好》表现出一种丰富的国民性。不同时代和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中国人,几乎没有共性。


电视剧里有一个镜头,苏大强当着外人石老板的面使劲擤了擤鼻涕,边聊天边在桌上抛下一堆纸巾,即使暖男如石,依然忍不住那一点内心小崩溃的表情。但对苏家老爹来说,这是无意识的无礼举动,算啥呢。他住在儿子家和小两口所有鸡毛蒜皮的磕碰,也就更加什么都不是了。


这是两代中国人内心无法和解的差异。


当然,苏大强只是上一代中国人里的某一个类型。只是,在很多人,尤其南方人看来,这真的是个很亲切的父亲形象。


猥琐、怯懦、无能、小气、虚荣,用这些形容词形容一个父亲实在大逆不道。但却也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很多人拥有这样的父亲,他们远不是小时候朱自清散文《背影》里的伟岸形象。他们只是上一代逼仄艰难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男人。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精于算计,蝇营狗苟,碌碌无为,一介小市民,而已。


能怎么办呢?他们依然是你的父亲。即使,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很难赢得尊重。


而面对这样的父亲。苏家三兄妹选择了各自的方式对待,本质上都是一种尽孝,但似乎,谁也无法满足这个父亲。


因为他们其实谁都不能理解这个父亲,他到底要啥,想啥。他们是太不同的人了。当然,父亲更是不能理解自己子女们的选择。



这就是现实,《都挺好》如此扎心地描摹了这种普遍的人生困境。


所以,不管你是否认同剧中的家庭关系,至少,对于两代人同居一室的摩擦、对于在职场和家庭间困顿取舍的日常,大部分人,都很难不叹一口气,说,这不就是我家吗。


不过,作为一个南方人,对于这部背景设定在苏州的家庭剧里洋溢的浓浓北方气,还是忍不住说几句。


首先,作品里完全感受不到南方人成长环境的逼仄。正是在那样环境下,如苏大强这样南方小市民的很多行为逻辑才能合理养成。可在剧中,满目豪宅生活小资不说,即使是苏家老宅,都有一种缺少烟火气的宽裕感。


其次,剧中人物的言行举止看着也都挺大气。并非否定演员演技,也许剧组不想凸显人物地域性。但事实上,地域人格是这部作品合理性的重要依据。


当然,最重要的是,扮演苏家老爹的倪大红老师真的太太“大气”了。大红老师的表演向来大开大合,顿挫有致。可在这个人物身上,却恰恰因此失去了其真实性和合理性。


他把一个小市民老头的无能小气和虚荣猥琐,演成某种极致的自私无赖,甚至于大部分时候,在这个父亲身上,看不到多少对子女的爱和关心。事实上,有时候,这些父亲们只是在亲情和自我利益间有些计算和权衡罢了。到了,父亲总归会做出父亲的选择。


或许,作为一个在北方土生土长的大表演艺术家,真的很难理解一个猥琐的南方小市民父亲在家庭生活里是什么样子。但至少,在家庭纷争想表达沉默的时候,一个南方老头绝不会选择背转身面墙这样的举动。因为虚荣心不容许他这么明显地表达自己的无能。


苏大强习惯性“逃壁”


所以,很多人说,生活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爹。事实上,有的是。但恐怕不是倪大红老师演的这个样子。


真心有些遗憾。阿耐笔下这个人物,是有多真实啊!如果让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老头来演爹,剧情和人物逻辑也许会合理好多倍吧。


不管怎样,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瑕疵,《都挺好》依然是一部扎心的好剧。中国人看这部剧,多少有点像照镜子。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剧为镜,可以省自身。


看看电视剧,想想家里人。不管彼此有多少不同,选择包容和忍让。电视剧里的这家人也许最终无法和解。但现实中的我们,只能努力接受鸿沟,让生活里的太阳,每天照常升起。




本期实习编辑 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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