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知道”里总有一些轻微白痴的温情小问题,比如这一条:为什么得病了吃黄桃罐头就会好?
这问题就和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公公一样,魔怔般只相信世界的美好,对药片针头的选择性失忆,以及对于黄桃罐头执拗的热爱,每一罐黄桃罐头里,储存的不只是阻隔了空气的清甜味道,还有对终将逝去的幼年时代的记忆,好像杏花香、绿树荫、小霸王和北冰洋。
作为黄桃罐头的重度“脑残粉”,我无数次在超市货架上沉醉于它那肤浅甜酸防腐剂味道,即便刚刚吃过撑到爆的火锅和香腻饱足的红烧肉,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再来一罐。五星级餐厅的大厨精选和安全系数百分百的有机甜品,都无法阻止我堕入那玻璃罐里的糖水浓汁。幼时大病初愈时,得到了父母在那个时代能提供的最好安慰,甜酸的黄桃罐头,在经过悲痛折磨、针头打击下的日子里重新找到了对世界的欲望,对幼儿园的向往、对小朋友的思念、对烈日高空下依然可以活蹦乱跳的冲动。
图 | 谢驭飞
但是在我沉迷了这味道20多年后,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品尝过新鲜黄桃的味道,开始幻想这个泡在糖水里的尤物原本的姿态,它一定比水蜜桃更扎实,桃肉中还是充满甜蜜,黄色的它应该像一个晒出小麦肤色的运动女孩,多汁甜美,会挥着小拳头打在你的味蕾上,欲罢不能。
终于有机会买到了新鲜的黄桃,吃到了向往已久的味道,却全然感受不到吃罐头时的肆意快感,才发现自己如此需要不健康食品给自己带来的快意,就像你对我说不要喝酒,不要吃辣,不要吃高胆固醇,不要巴拉巴拉,但谁来拯救我幼年时幸福味道,我的重口味神经?就像盖茨比的小绿灯,黄桃罐头就是我回望童年的望远镜,都模糊得看不清楚了,但短暂的美好还是觉得它真是了不起。
图 | 摄图网
我很喜欢日剧《大川端侦探社》第一集里的黑社会老大,病入膏肓的老人固执地喜欢年轻时在小摊上的馄饨,让手下不计代价地寻找,结果发现那味道其实是味精兑出来的,却也在人生终点时吃得甘之如饴。味觉是我们记忆功能的一部分,通过舌尖而直接控制大脑,和看一幅画、听一首音乐没什么区别。
反过来说,黄桃之所以做成罐头,也是因为它味道鲜美却不易保存,只能在玻璃罐中保留完整的形状和滋味,易碎的黛西就是个黄桃罐头,已然不新鲜不营养,盖茨比却非要倔强地打开来寻找自己的过去,试图发现一个黄桃罐头的理想国,没尝过那滋味的人会觉得无关痛痒,但他却愿意为之毁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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