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从左至右依次为:徐炳东、童士豪、Jeff Richards、符绩勋、Glenn Solomon、李宏玮
他们是创业者背后的“创业者”,资本市场的“神算子”,更是经济市场的重要推动力量。本篇报道是创业邦「投资名人堂」栏目的第37篇报道,采访对象为GGV纪源资本。
文 | 曲琳
刚刚过去的一年是对VC们考验不小的一年。而在为数不多地晒出最新募资“成绩单”的美元VC,单次发布规模总额为5亿美元、10亿美元的各有几家,超过10亿美元的并不多。GGV是除红杉外额度最高的一家VC:2018年10月24日宣布完成总额为18.8亿美元的募资,还在当年5月宣布首次募集了15.3亿的人民币基金。
募资规模与实力能否成正比?当我们将问题抛给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符绩勋的时候,他回答:“某种程度上,是成正比的。”
这样的规模也非一天所修炼得来。符绩勋以2000年、2006年、2012年、2015年作为GGV在中国投资的4个分水岭,他发现在4个阶段中,GGV在中国可以投出的美元额度分别是5亿、6亿、15亿与18亿。
尤其是后两个阶段,手中的钱规模越来越大,几乎爬了个很陡峭的坡。
英语中“Old money”的意思是有些家底和实力的家族,用来比喻有海外背景的投资机构最合适不过。GGV于2000年创办于美国,在2005年进入中国,但如今的它凭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美国经验:在募资金额足够高的前提下,它的中国团队正在从B、C轮的中期投资走向早期和后期,流利说、哈啰出行、小红书、Wish都来自这个团队在早期的出手;在符绩勋主导GGV在中国的投资布局之后,GGV开始以中国为中心辐射全球市场,领投了估值超过110亿美元的Grab和估值超过80亿美元的Wish。驻扎在美国的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童士豪从2013年开始投资Wish,领投Wish的时候,甚至是第一个能看懂它的华人决策团队。
就像GGV几位合伙人的性格:看上去温和,但是不经意之间出手方式已经在变化,而且完成了本土化与国际化的真正结合。
改善“基因”,往早期去
2018年10月24号,GGV Evolving Plus变革+大会上,上个月刚刚在美国敲钟回来的“流利说”创始人王翌赶回来做了个演讲。流利说是GGV在种子轮就投资的项目,上市当天总市值达5.59亿美元。
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徐炳东对创业邦说,当很多人听说流利说是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李宏玮在种子轮1000万美元估值的时候就投了进去,对他表示惊讶:Jenny(李宏玮)怎么还能投得这么早?
哈啰出行是GGV另一个“早期”的招牌项目,甚至是他们心中冒险成分最大的项目之一。2016年之前,哈啰团队的项目叫“车钥匙”,主打智慧停车,GGV是它的投资人。一年后它决定转型共享单车,但是当时市场已经极其拥挤。刚刚启动转型的创始人杨磊见了市面上所有主流VC,唯一伸出援手的是老股东GGV。这500万美元给杨磊一次新机会。今天哈啰出行已经从老三反超到共享单车的老大。
“小鹏汽车”这样的项目更是早期,早到它来自于符绩勋对老朋友何小鹏的“鼓动”。何小鹏是GGV曾投资的UC的联合创始人,创办小鹏汽车之前,这是他自己孵化的项目。在他犹豫不决是否出来创业、为小鹏汽车独立融资的时候,符绩勋对何小鹏说,电动汽车这个产品值得他跳出来认认真真从头做起。他成了何小鹏的第一批投资人。
如果说前面几个早期项目充满偶发性,那么这两年消费升级上GGV出手足以算激进。2018年下半年突然出现的社区团购的风口中,GGV同时领投了“小区乐”、“你我您”两个项目的A轮,而且与跟投方砸了不小的金额,小区乐的A轮达到了 1.08 亿美元。
基于微信社交生态的“享物说”奇迹般地在同一年中拿到了5轮融资,A轮领投者还是GGV。
看上去GGV不仅往前走,而且这两年签了不少大支票。符绩勋认为2015年后,“往早期”是一线基金的共性,头部基金的竞争发生在多元化和多阶段化上。GGV迫切需要在每个阶段都能出手,也就是一套“立体化打法”,这与红杉、高瓴等机构的打法都相通。
“一开始不能看清的(公司),它们发展到后期我们还可以投进去。哪怕是高的估值阶段我们也仍然可以进,这是因为GGV基金的体量是足够的。而且,我们可以投这个赛道的A公司也可以投B公司,可以投出200万也可以5000万,我要的效果是哪个阶段都参与。”符绩勋正在尝试这种“立体化打法”。
GGV有意地进行早期尝试并不是从2015年开始的,符绩勋和李宏玮遇到不错年轻创业者本身就比较容易“冲动”,流利说创始人王翌、哈啰创始人杨磊这样能hold住事情、看到本质的年轻人很能打动他们。2013年童士豪加入也是一个信号,童士豪所强力推进的理念是往早期去布局海外项目,就像他所投资的“小红书”slogan“全世界的好东西”,他希望关注到“全世界的好项目。”
2017年徐炳东的加入把中国的早期投资进行得更彻底。
“GGV早就不是四平八稳的样子了,”徐炳东总结,“我们越来越敢投注于不成名的创业者、不成熟的商业模式。而所谓的新零售,其实都不成熟。”
投下去的瞬间,没有成功的对标,甚至无法验证市场足够大——徐炳东这样形容自己在出手时的思考。但是他认为好的投资机构要敢于适度地“造风口”,GGV到了这个时候,“十年前B轮比A轮风险低,估值也会大幅度提高,现在不太一样,B轮比A轮就晚3个月,估值大幅度上升,风险却并没有降低,有些公司甚至1年时间就能跑到C轮。如果投资这件事情要比敏锐度,如果我们认为这事能成,为什么不在早期就投呢?”
4-5年,VC完成新陈代谢
风险投资是海外舶来的产品,中国互联网行业的爆发让它发挥了该有的价值,甚至培养了不弱于美国的投资人。2000年左右,中经合、软银中国进入中国,2005年左右GGV、DCM、海纳亚洲这些老牌美元机构来到中国开设办公室,红杉资本中国基金也在2005年创办。
这些“老钱”在刚刚进入中国的时候,可以沿用的方法论其实并不多,很快每家机构在中国的掌门都“研发”出自己投资的方式。符绩勋就是其中之一。2000-2005年的“第一阶段”GGV投资了百度和阿里巴巴,而在他进入的“第二阶段”,杰作是去哪儿、YY、UC、土豆网,他甚至主导了中国互联网行业当年前所未有的合并:优酷与土豆,老大与老二第一次握手言和。
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符绩勋
符绩勋和李宏玮都是新加坡华人,为了在中国投资,各自把家搬到了上海。在符绩勋接手管理的2010年,他建立了全球范围内的新机制,并且至今每期基金都有明星项目,“在华50%的投资回报率IRR,还有DPI(投入资本分红率),意味着给LP带回多少的现金,这两个指标是LP最看重的。”在美国权威VC机构的两个榜单CrunchBase与Pitchbook上它长期名列前10。
今天来看,GGV全球最早的4个创始合伙人已经退休,这家机构经历了完整的新陈代谢。在新的布局时,他秉承的理念是:投资是一个基于人的生意,不是“大锅饭”,投资机构的人数要有限制,最重要的是对合伙人的选择需要非常苛刻,选好后,大家又要极其互信。
徐炳东是他与李宏玮在2006年就认识的好朋友,2017年被符绩勋以“比追自己太太还大的耐心”挖过来。
有意思的是,虽然徐炳东是中生代最优秀的年轻投资人,但他是1979年出生,并非80后,而且在行业的时间已经有十几年。而且他在另一家“老钱”海纳亚洲工作了近10年,同样拥有美元基金中国区运营的经验,与GGV共用一套“话语体系”。他手里的成绩单是51信用卡、喜马拉雅、宝宝树等。
被挖到GGV的徐炳东将GGV定义为一家很特殊的机构:每个合伙人此前有成绩单,而坐在合伙人位置上之后,大家非常尊重彼此的判断。他们的决策机制建立在对于对方的“能见度”足够肯定的情况下,不能举手表决,因为“越举手表决,越容易一块投错”。
打个比方,徐炳东跟踪社区团购,没有任何一位其他合伙人会比他见到的同类项目更多。 “每个合伙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模式,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偏于产品,有些人偏于交易,所以自己的思维逻辑会偏向这类型的项目。我对大家说,不需要去改变自己,因为这是你判断的一个方式,你唯一要改变自己的是去探索哪些方向。”符绩勋说。
在去年募资18.8亿美元之后他告诉创业邦,目前还无意变成一家人数很大的机构,它现在全球共70人,增加的主要还是投资经理级别的年轻人。
而徐炳东看到的是另一个细节:符绩勋花了不少的成本去邀请更多顾问,2016年符绩勋邀请去哪儿前首席运营官彭笑玫来担任投资合伙人,海外则有前Twitter及Pinterest产品负责人Jason Costa和硅谷风投基金Haystack管理合伙人Semil Shah担任投资合伙人。理论上投资合伙人(Venture Partner)的角色并非全职,但是彭笑玫带了很久GGV的人力资源部门。
徐炳东认为符绩勋在几年前就开始的改革已经在发挥作用,“一个机构的转型需要4-5年,4年后GGV就变了。”
不放过全球的好项目,海外和人民币并行
在童士豪推荐Wish给符绩勋期间,他自己也加入了GGV。那时候Wish有些艰难,已经到B轮的阶段,但是美国VC对它看不懂。台湾出生,在大陆做了多年投资的童士豪坚持领投了它的B轮。后来Wish的估值一路上涨。
今天看来,Wish的模式和小红书有点相反:都是跨境电商,一个是把中国的东西出口到海外,另一个是把全球的好东西卖到中国。投小红书是在2015年,投Wish是在2013年。
而滴滴和Grab这一对模式相近,时间却相反。GGV在2014年投资滴滴,而投资Grab比滴滴还早,是在2013年,那时候东南亚的打车市场乃至全球打车市场更不成型,与Grab相似模式的企业也有几家,而符绩勋选择了Grab。
GGV在中外“相似”与“相反”模式的投资还有更多。
在出行上的布局还没完。2016年投了哈啰之后,2017年GGV投资的Limebike又是美国的共享单车,现在成长为全球性短途出行平台Lime,业务范围也扩展到欧洲,产品包括单车和电动滑板车。2018年童士豪又盯上了巴西的一家企业Yellow,它的模式则是南美洲的共享单车。最近Yellow与当地的Grin合并,两家拉美规模最大的共享出行企业合并后名字为Grow,已经拥有了135,000 辆交通工具(单车、电动滑板车等)。
符绩勋思考过,其实GGV在海外投了这么多项目还有个原因是当年在海外赚到了钱:GGV全球范围内有史以来单笔回报最大的一次,是美国的项目Heptagon卖给了AMS,带来5亿美金的回报。
而童士豪的加入带来了更大的机会。曾在启明创投工作的童士豪战绩显赫,有小米、蚂蜂窝、返利网、多盟,在他决定2014年去美国做投资的时候,很多人极不理解——中国移动互联网的机会不是还有很多吗?连与他多次合作的雷军也问过童士豪:美国硅谷是个最激烈的市场,你作为华人,在中国好不容易做出名气来了,为什么要出去?
但童士豪的视角已经不可逆了。“中国一个互联网的红利大部分过去了,而拉丁美洲、东南亚、印度、中东的人口红利还在上升。”童士豪对创业邦说。
符绩勋愿意与他一起赌全球化、移动化、智能化带来的红利。在美国这个“最激烈”的战场,童士豪做了很多市场推广的工作,“起码让老外看到GGV在硅谷的活跃”。
为了抓紧全球化的时间窗口,童士豪坚持中美两地开会,飞行频率极高,每天睡觉分“波段”。他去年最关注南美市场,每月飞一次南美洲,在他看来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都是全球前列的大城市,圣保罗地铁每天承载八百万人,北京九百万人次,但是从圣保罗的市政区到机场也要花两个半小时,交通拥堵比中国严重,这都是创业公司可以抓到的机会。
童士豪非常看重跨界,鼓励同事学学英语以外的语言,看看当地的好项目。最近一次在旧金山的大学活动上,他给中国留学生的最后一个建议是“多交印度朋友”,他认为大家离开学校可能没机会认识新兴市场的朋友,而印度未来一定会有很棒的独角兽。
海外投资的另一端,去年GGV终于首次募集了人民币基金。这是符绩勋计划已久的工作,也到了最好的时机。他发现很多与智慧城市、安全相关的项目需要的是人民币而非美元,GGV需要参与进去。
他想起当年刚刚进入中国时也尝试过传统行业、清洁技术的投资,但很快发现那与互联网是两个投资逻辑而放弃。“我们没有去选择刚快的退出手段,而是坚持互联网投资。能一支一支基金募下来,因为我们给LP的故事是可积累的,可持续的。”
附赠GGV管理合伙人符绩勋、徐炳东对创业者的真诚建议:
关于AI的机会
中国改革开放40年以来,经济发展的红利当中,从投资到出口这个红利肯定是越来越小,未来企业的人员成本不断提高,也意味着大家都要通过技术的手段去提高效率,所以利用AI和机器人提高服务效率越来越重要,越来越关键。小鹏汽车在郑州跟海马的工厂70%以上的生产线都是机器人,已经实现了自动化。而且AI在不同行业或早或晚会有一些爆发的机会。
关于大热的企业服务
中国一直是被认为一个不愿意付费的市场,但是在过去三年大量的中小企业开始付费了,所以企业服务已经是正当时。
关于5G
5G、万物互联、IOT这些概念有新的机会,尤其是车载市场,如果五年时间可以实现部分的自动驾驶,不再需要人们开车,那在车里面你可以做什么?这里面有很多想象空间。
关于找准时间卖掉公司
创业者要很坦诚地面对自己可能遇到天花板的现实,创业者投资的是自己的时间、青春、精力、血汗,时间成本是很高的。退出不见得不是好的选择。
关于中概股上市破发
头部的企业还是会脱颖而出,不好的就会沉下去。不要看短线的涨和跌,因为会有大的投资方退出。好公司在上市3-4个季度以后股价会回来的。
关于2019年的建议
不要再和别人去做影子对手,为了竞争烧钱,只要跟自己斗争就可以了,市场上的玩家本来就不多,现在还拼命烧钱容易“找死”。往往市场好的时候,钱多,花得也快。互联网进入下半场,然后关于模式的创新已经没有太多机会了,关键的新机会可能在技术的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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