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大火将它吞噬，电影依旧能还它永恒

庹焉臻

电影中的巴黎圣母院。澎湃新闻记者 薛松 程千千 程晓筠 实习生 陆颖雯(03:51)

今天，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在为巴黎圣母院遭大火侵袭而哀叹。这座历史超过八百年的建筑，不仅是巴黎乃至法国的地标，更随着文豪雨果的小说，成为文学世界中最著名的教堂。而在电影诞生之后，它奇诡精妙的外形与内部构造更是屡屡以各种形式被记录在胶片之上。虽然它能否复原尚不得而知，但以下这些电影将永远封存它最美的一面。

《巴黎圣母院》（The Hunchback of Notre Dame）1939年

早在1911年，法国电影先驱艾伯特·卡佩拉尼（Albert Capellani）就曾将小说《巴黎圣母院》以默片形式呈现于银幕之上。1923年，好莱坞首次瞄上这部名著。虽然制作过程不乏波折，但由默片时代的明星朗·钱尼（Lon Chaney）饰演卡西莫多的这一版还是获得了票房的成功。而在好莱坞的黄金时代中，最著名的一次改编就是1939年上映的由威廉·迪亚特尔（William Dieterle，《左拉传》、《珍妮的肖像》）执导、演技出众的查尔斯·劳顿（Charles Laughton）和怎么看也不像吉普赛人的玛琳·奥哈拉（Maureen O'Hara）主演的这一版。

跟1923年版相同，由于考虑到宗教的影响力，这一版的《巴黎圣母院》对雨果的原著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动，甚至化悲剧为大团圆：主教克洛德“洗白”成了正义的化身，最后还为艾丝美拉达求情，令她和诗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罪恶之源则成了他的弟弟约翰。查尔斯·劳顿饰演的卡西莫多依旧是最打动人心的角色，即便最后他并没有倒在艾丝美拉达身边，但他独自倚靠在钟楼的怪物雕像旁，目送心上人与她的爱人渐行渐远的画面，依旧令人深感忧伤。

在这一版本中，艾丝美拉达为了躲避巡警队，初次踏入圣母院时，就不由赞叹起这座建筑的美妙：“光线柔和地环绕着高耸的廊柱……这里显得如此安静祥和。”不过，跟好莱坞拍摄的其他几版《巴黎圣母院》一样，由彼时的电影巨头雷电华出品的这部影片，也并非在巴黎实地取材，而是在洛杉矶的片场拍摄。不过，庞大的搭景规模以及奢华细致的内部布置在当时确属首屈一指，负责外部建筑的Van Nest Polglase（《公民凯恩》《吉尔达》）和内部设计的Darrell Silvera（《美人计》《育婴奇谭》）都非泛泛之辈，极大程度还原了圣母院的真实景象。这一点从影片尾声中，镜头从钟楼雕塑和卡西莫多的近景推至圣母院的全景画面中，最能见真章。

《一个美国人在巴黎》（An American in Paris）1951年

在这部以巴黎为背景的电影中，最著名的一段歌舞片段即上演于巴黎圣母院对岸：金·凯利（Gene Kelly）饰演的穷困潦倒的美国画家与莱斯利·卡伦（Leslie Caron）饰演的售货员丽丝先是漫步在巴黎街头，之后停步于塞纳河的桥边，情之所至下，随着格什温兄弟的名曲“Our Love is Here to Stay”翩翩起舞，而桥的对岸圣母院的钟塔若隐若现，仿佛是两人爱情的见证者，又切合巴黎浪漫中不乏历史感的独特城市氛围。

《巴黎圣母院》（The Hunchback of Notre Dame）1956年

中国观众最熟悉的1956年版《巴黎圣母院》其实并非出自好莱坞，而是由法意两国合拍，饰演卡西莫多的安东尼·奎恩（Anthony Quinn）是墨西哥裔的美国演员，吉普赛女郎艾丝美拉达的则由意大利著名女演员吉娜·罗洛布里吉达（Gina Lollobrigida）饰演；此外，包括导演让·德拉努瓦（Jean Delannoy）在内的多数剧组成员都是法国人。

虽然这一版《巴黎圣母院》确实是在法国拍摄，但从画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搭景的痕迹，是否曾在圣母院实地取景值得商榷。不过，姑且不论是否有实景画面，从卡西莫多跳下钟楼的露台，攀附着以怪兽头像装饰的排水口，为艾丝美拉达摘下一朵生长在镂空的外墙上的小白花的画面中，圣母院的精雕细琢尽显无疑。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影史上第一部彩色版的《巴黎圣母院》，因此大门上的多层拱形人像雕塑与钟楼上青灰色的怪物塑像显得更为立体，而棕色高耸的圣母院大门也显得更有厚重感。

《钟楼怪人》（The Hunchback of Notre Dame）1996年

虽然对于孩子来说，《巴黎圣母院》的故事显得过于沉重，但迪士尼还是义无反顾地在1996年将其改编成了合家欢式的动画电影。当然，内容上难免要经过一番改头换面：人性中美与丑的挣扎变成了简单的善恶交锋，主题也聚焦在自我肯定及克服自卑上。即便如此，原著中反映的普通人的恶意与愚昧依旧有所保留，最后的结局也并非是全心全意付出的卡西莫多抱得美归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并不那么童话的情节设定，导致影片的票房以惨淡收场。

故事的改编或许见仁见智，但迪士尼动画取材的扎实与画面效果的精良是毋庸置疑的。大到圣母院的全景，小到门边伫立着的表情各异的石像都事无巨细地呈现在本片中。就连这次严重烧毁的哥特式塔尖的具体构造和装饰，在片中也有细致地描绘。最为有趣的是，以往真人版中很抢镜的钟楼上的怪物雕塑，在动画版里活了起来，成了与卡西莫多谈天吐槽的朋友。

据悉，迪士尼已经在筹备一部真人版的《巴黎圣母院》，虽然不知道是完全参照动画版，还是更贴近雨果的原著，但相信巴黎圣母院的芳容一定能得到最好的复现。

《爱在日落黄昏时》（Before Sunset‎）2004年

经过了维也纳春风一度，时隔九年后，美国男子杰西与法国姑娘席琳在巴黎重聚。他们如同老友般分享彼此过去的经历以及对人生的种种看法。在坐着水上巴士途径巴黎圣母院时，明明是外来者的杰西跟席琳分享了这么一个故事：“在德军占领巴黎的时候，他们撤离前，原本在巴黎圣母院埋了许多炸药。他们留下一人按爆破按钮，但那个士兵却下不了手，他只是呆呆地坐着，惊叹此处的美妙。等到盟军前来，发现炸药还在那里，但没人动过按钮。”

听完故事后，席琳在表示感动之余，却反问杰西：“你相信巴黎圣母院有朝一日会消失吗？这里曾经是另一座教堂。”言下之意，建筑也罢，感情也好；平庸至极也罢，叹为观止也好；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消失的一天。虽然此言不虚，但影片的导演和编剧理查德·林克莱特应该不会想到，预言竟然会在十多年之后就差点应验。

《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2011年

不少以巴黎为背景的影视作品都喜欢以颇具辨识度的巴黎圣母院的正面入镜，但伍迪·艾伦在《午夜巴黎》中另辟蹊径，选择以圣母院后方的群楼为背景，而这片也是此次火灾中损毁最严重的部分。片中，欧文·威尔逊饰演的男主人公吉尔在与海明威、菲兹杰拉德、毕加索、达利、布努埃尔、曼·雷等文艺名宿共度一夜后，对莫迪尼亚里的情人阿德里亚娜念念不忘。他坐在圣母院后方的公共花园里，通过后者的回忆录，终于知道了她同样钟情于自己。

即便无法与文艺界的名流有一面之缘，但现实中，这片公共花园正是许多游客在圣母院完成时光穿梭后，小憩片刻，回味其奥妙的所在。如今游人坐在那里，面对着一片被熏黑的断垣残壁，恐怕只有无尽的遗憾。

本期编辑 邢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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