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愧地品味了每一天 |「为你读诗」

你得到了语言，这骗人的东西｜第2124期

Paul Wonner［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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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慧 · 乐趣 · 美 

礼物

作者：博尔赫斯 [阿根廷]

为你读诗：麦家 | 作家

你得到了不可见的音乐，

那是时间的特点，在时间中休止；

你得到了悲剧的美质，

你得到了爱情，可怕的事物。

你得以知道

世上的美人中间只有一位，

能在下午辨清月亮

以及和月亮一起的星辰。

你得到了恶名，

顺从地审视刀剑的罪行

迦太基的废墟，

东西方难解难分的战役， 

你得到了语言，骗人的东西，

你得到了肉体，无非是一堆黏土，

你得到淫秽的噩梦，

以及在镜子里瞅着我们的另一个人。 

时间敛聚的书籍里

给了你几页篇幅：

还有时间长河没有冲刷掉的

伊利亚的悖论。

名字像一把剑，

把文字付诸行动的那一位，

给了你人类之爱的骄傲的血液，

（这是一个希腊哲人的比喻。）

你还得到了别的东西和他们的名字：

正方体、金字塔、球体、

数不清的沙粒、木头

和一个让你混迹人间的躯体。

你无愧地品味了每一天：

这就是你的历史，也是我的。

王永年  译

选自：《博尔赫斯全集·诗歌卷》，浙江文艺出版社

这就是你的历史，也是我的

这是博尔赫斯晚年的作品。一个人到老年，就可以总结一生了，看看命运都给自己带来什么礼物。

自己的这个身体，“无非是一堆黏土。”音乐，有“时间的特点，在时间中休止”。爱情，这“可怕的事物”（这样的比喻，还在热恋的小年轻是不会相信的）。还有语言的能力，但博尔赫斯说，这是“骗人的东西”。

读博尔赫斯的《礼物》，令人绝望。每一样礼物盒子打开前，你像小孩子般欢呼雀跃，但看到最后，却又如此残忍，令你想要拒绝。包括我们引以为傲的生命，博尔赫斯说：“时间敛聚的书籍里，只给了你几页篇幅。”

博尔赫斯的冷酷里，有真相存在。

博尔赫斯自幼酷爱学习，父亲在家专门开辟了用于珍藏大量世界名著的图书室。后来，博尔赫斯被任命为阿根廷国立图书馆馆长，但却失明了。

这多么荒诞，博尔赫斯被数十万本图书环绕，却一本也无法阅读。他说：“上帝赐给我九十万册书，同时也使我失去光明，这真是妙不可言的嘲弄。”

在生活中，我们是否也被嘲弄过？我们想得到我们想要的礼物，而命运却往往送给我们不需要的、厌恶的、唾弃的。我们恼怒，想拒绝，想把这“礼物”退回去。

但博尔赫斯把失明当作上帝送给自己的礼物接受下来。就像他在诗歌里说的：

你无愧地品味了每一天：

这就是你的历史，也是我的。

许多礼物，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美好、成功和幸福。但如果，我们也同样领受命运给我们的困难、挫折和不幸，珍惜当下和此刻，我们将收获生命这个最无价的礼物。

 撰文 | 湘人彭二  

 校对 | 西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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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歌音乐 - 

配乐剪辑自音乐人Paul Cardall的作品Great Is Thy Faithfullness，出自专辑40 Hymns for Forty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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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的人

麦家

作家。著有长篇小说《解密》《暗算》《风声》等。2008年，《暗算》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作品被译为30多种语言。2019年全新力作《人生海海》：讲述了一个人在时代中穿行缠斗的一生，传奇的故事里藏着让人叹息的人生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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