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市铁西区工业博物馆里,被展示和参观的机器。(蔡小川 摄)
1990年,在铁路道口等候通行的下班工人 | 图:视觉中国
双雪涛(蔡小川 摄)
尽管今天的老工业区早已面目全非,扫黄打黑也大见成效,但双雪涛笔下的艳粉街穷人、班宇小说里凋敝工人村、郑执的黑社会、下岗潮、命案、雪……相较于眼前的精装楼盘和购物广场,这批东北创作者作品中的符号更符合大众对于东北的想象。
这或许是他们的作品能够被大众接受的一部分原因,现实也好,刻板印象也好,他们作品中所呈现的东北,有一部分是大众熟悉的,人们找到各自熟悉的那扇门,进入了作家和导演的东北叙事。
工人村曾经的生活场景(蔡小川 摄)
如果能把这些青年作者的崛起视作一种地域写作现象,除了提供普遍的、符合大众需求的东北元素和故事之外,他们一定还贡献了些别的什么。
“文学有一定的延迟性,二十年后,当我们成人,有了表达能力,童年时期在我脑子里种下的这粒种子发芽了,这粒种子,正是我父母那一代人经历的残酷现实。”这是郑执的解释。
双雪涛说,上世纪90年代末、21世纪初的“下岗潮”是东北阶级分化的开始,他和他的家庭在这场分化中从市中心搬到了艳粉街,成为城市的边缘人。“家境的差别让我从那时起就产生了一种自卑感,当时就清醒地认识到,你无法和这个世界对抗,根本打不赢。我强烈地感觉到成人世界充满错误,包括他们教给我的东西和整个教育体系的运行机制。我的青春期叛逆不是非要往反方向走,而是对成人世界的思考。我当时还告诫自己,长大以后千万别忘了思考。”
在双雪涛的《跷跷板》里,曾经象征着工人荣耀的工厂成了藏尸的地方。《光明堂》里给穷人带来希望的牧师最终被杀。在班宇的《肃杀》里,叔叔让“我爸”去看球,和沈阳海狮队一起感受荣耀,重要的是别忘了带上下岗证——下岗职工看台票只要一块钱。郑执在《生吞》里提到了曾经沈阳的一项浩大工程“荷兰村”,那是贪腐猖獗期间沈阳最大的烂尾楼项目。小说里,罪恶在那得到清算。
郑执(蔡小川 摄)
将创作者简单以地域归类是不恰当的,尽管风格、故事有着很大差异性,但在今天的大众叙述中不常出现的反思性以文学的形式不同程度地出现在了这批东北青年创作者的作品里。
正如贾行家所说,“东北并不是什么特殊地方,人们说它的原因,只是舍不得说自己而已。”
作为东北人,本期#三联生活周刊#封面大使#雷佳音出生于辽宁鞍山工业区的一个工人大院,亲眼目睹了九十年代那一批“下岗潮”。19岁时他考上了上海戏剧学院,离开了东北,在他的记忆里,“东北其实是一个挺有伤痕的地方”,所以他现在看东北作家双雪涛早期的作品《聋哑时代》,“他那种幽默的东西,写人与人的情感,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那种撕裂感、惨痛感,我真的好几个段落看得哇哇哭。”
点击上图,听雷佳音聊聊他的东北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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