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南热北冷，从日常的蔬菜水果就感受到了

经济南热北冷，两边差距“悄悄”地扩大了十年，到了今天，似乎是突然之间才揭开了盖子。原因是什么？因为我们一直在讨论振兴东北，把北方其他省市的问题给忽略了，直到这两年才发现除了东北人大规模移民海南岛和广东，山东人也加入了“入广”行列。

可人口迁移的趋势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南热北冷，我们还是从身边的蛛丝马迹说起吧。不知读者们是否经常要为一家人的柴米油盐操劳呢？那我就告诉你，如今的北京菜市场，普通香蕉4、5元一斤，普通苹果7、8元，当季的草莓都得15元以上，西红柿6到8元，进一次市场，感觉人人都是西虹市里的首富了。气候原因么？或许是吧，但蔬菜水果年年涨，却是和刮风下雨等的气象变动没关系的。

2019年4月4日，北京某菜市场（图 | 视觉中国）

整整一年，北方的水果都很不给力，苹果的价格翻了倍，大樱桃的价格动不动上百元一斤，新疆的香梨很少低到10元/斤以下。一片涨价中，水果中两种来自南方的水果似一股清流，盛夏时节的荔枝、隆冬岁月的沙糖桔带给消费者以价廉却高品质的甘甜。这是偶然现象么？在这个讨论中国经济重心南移的时刻，水果是我最先想起的一个例证。

大约是20年前，全国范围内曾经挂起过一阵果园理财风，来自广东和香港的几家公司全国各地大开拓展会，推介荒山变果园的项目。当时两广一带的荒山的土地承包价格每年只需几十元，而热带水果的价格却不便宜，一斤荔枝的价格在10元到20元不等，那可是20年前的人民币，能无拘无束地吃上荔枝，和现在的车厘子代表的财务自由是相同的概念了。

那些空手套白狼而来的拓荒者，口若悬河，大讲投资荒山的惊人回报，用6万元购买一块5亩地大小的荒山50年的使用权，土地交由专业公司经营，种上荔枝或龙眼等南方水果，一亩地22棵龙眼，5亩地就是110棵，3年龙眼挂果，10年进入盛产期，每株树平均出产80斤，仅以10元/斤的价格计算，一年的产值就可以达到8.8万元。如此高的投资回报率吸引力来自全国给地的投资者，他们像追随演艺明星一样追随者这些南方荒山的拓荒者。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年很多骗子逃之夭夭了。

20年后，当年的果园理财者没能拿到许诺中的百万回报，可荔枝的价格居然平价到了田头2元/斤的程度，丰产时节，千里迢迢从南方运到北方的荔枝铺满超市和水果铺子，其大力促销的情景不难让人联想到荔枝园里果实堆积，果农丰产却不丰收的情景。擅长资本运作的金钱掮客们不能踏实推进的果园项目，却在20年间在南方的荒山野岭间遍地开花，由当地农人推进起来。当然，如果风调雨顺果实大丰产，果农们也只有廉价促销了。

图 | 摄图网

林语堂在《吾国吾民》一书中假设了这样一个故事，中国的南方和北方各出了一个不肖之子，都被逐出门庭，他们发奋图强，20年后都出人头地了，他们成功的领域，北人一定是习武或从政，南人则会经商。南人与北人之禀赋与性情的差异，早在古代就分异了。和平年代，南方人经商和习文的优势一直碾压北方，以至于富庶的江南不仅贡献了明清两代大多数的状元，还以其源源不断的漕米和织锦供养着北方的朝廷。

另外，荒山上种荔枝的故事还使我想起了亚当·斯密，这位经济学鼻祖指出，个人对财富的追求带来了社会中全体成员的福利。正是南方经济不断壮大，带给全体国民物美价廉的生活福祉。

北方的水果却没有复制南方的成功，原因何在，这里只能推测一二了。南方水果汁水丰富，多不耐保存，近来物流，尤其是冷链运输的发展促进了南果北运，进而也刺激了需求，带动了生产，这肯定是原因之一。而业界公认的另一个事实是，多年来，国内各产区引进了大量的进口水果品种，其中南方产区的引入量最大，通过多年的摸索与调整，这些产区所种植出的水果无论是从口味上，还是其他特性上，都与进口水果相差无几。相反北方的苹果和梨子等水果品种，水分相对少易于保存，本来就不是昂贵的品种，利润不厚，或许限制了果农们的资本投入和技术追求。

图 | 摄图网

当消费者大谈着“车厘子自由”的时候，车厘子恰恰是一种典型的北方水果。樱桃必须经过冬日的低温才能开花结果，是典型的温带水果。其肉厚多汁，难于储存和运输的特点又与热带水果颇为类似。中国人不是不爱吃樱桃，为了吃上一颗消费者能付出一颗1元到6元的代价，可产量却迟迟不能刺激出来，尤其是口味更好的车厘子，也就是欧洲甜樱桃品种只能在大连、烟台和汶川等少数地方落地生根，还是挺难理解。

南北方之经济发展，岂止是几种水果的繁育和生产能够赘述。改革开放40年，我们已经从传统的农业国家转变为工业国，农业产值都降低到了GDP的一成以下。而工业制造业方面的发展南方也是一路走在前面，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南方的经济体量和占比越来越大了。

既然南方得天独厚，改革开放40年，为什么南北经济的差异到了今天才这样显著了？正如龙眼树栽种10年后才进入盛果期，南方经济从萌芽到财富积累到显山露水，也一定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开放前的南方都处于战略前沿，国家工业化的布局以后方，也就是北方为主，等于人为地给北方一个厚实的工业基础。及至改革开放30年的进程，从农业的联产承包开始，再进展到轻工制品的海外替代，再到重化工业的崛起，南北方各有优势，北方的资源在重工业发展中起到决定性作用。而一旦资源型的工业发展基本完成，以人力、尤其是脑力主导的高端制造业和科技产业开始发力，南方就绝尘而去了。

相对于北方，南方夏季的炎热、冬季的阴冷对北方人的吸引力并不强，可不那么宜人的气候条件却培养出勃发的生机，吸引着北方人举家南迁，这也是地理环境决定论的一种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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