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卖部吗？”“走！”

在小明同学的梦想选项里，“小卖部老板”一直是个优选。

那会，看着小卖部一到下课就人山人海的客流，看着小卖部秃头老板忙碌且兴奋地把一张张零票、一枚枚硬币塞进他的钱柜，小明就幻想有一天站在那里收钱的是他自己。而当时他口算贼溜，因为他觉得当小卖部老板最重要的能力是算账。

不过有一天，班里的“小灵通”给大家爆出了一个秘密：小卖部的秃头老板是校长的表弟。难怪校长和小卖部老板的头型那么像——秃！

小明认识到：当学校小卖部老板最重要的不是算账，而是血缘。

除非家里哪位亲戚突然当上校长，不然学校小卖部老板这辈子跟他是没缘了，而直到现在他家也没亲戚当上校长。

最近这个梦要彻底碎了，因为根据有关规定：4月1日起，中小学不得在校内设置小卖部等食品经营场所。

虽然梦想消失，但学校小卖部倒是留给小明很多欢乐的零食回忆：

“去小卖部吗？”“不去”“我请你吃咪咪”“走！”

“咪咪”那时是大家一致认同的开心食品，当你感觉“丧”的时候，一包咪咪就能把快乐的鱼儿给钓上来。

同时咪咪也是大家混校园的利器：你把哪位同学弄生气了，请他吃“咪咪”；你把谁的笔弄丢了，请他吃“咪咪”；你想抄谁的作业，请他吃“咪咪”；……

“咪咪”也是交友神器，你跟谁关系好分给谁；或者你想跟谁搞好关系，你就分享给谁；你想跟谁搞好关系然后抄他的作业，你就分享给谁。

类似于咪咪的零食，还有拖肥，简直就是夏日消暑极品，在学校的销量能跑赢冰棍中的霸者“火炬”和“随便”两圈操场。体育课结束，一口拖肥进口，胜过神仙不可。而要是每次把一元两包中的一包分给同伴，那就证明你俩可不是塑料友情。

仔细想想，为什么旧时的我们能被一两包小零食勾起快乐？而现在怎么买买买还总是丧？无非是心变复杂了，人被潮流裹挟，购物欲被夸大，可买再多东西也不能从根源上激发我们的幸福感。一包咪咪就能“钓起”快乐在今天不太容易，但以一种简单克制的心态去生活，或许更容易快乐。

为了凑齐一套水浒108将卡片，小明上小学时杀害了无数只“小浣熊”。

那会学校风行集卡，水浒卡、三国卡、游戏王卡、神奇宝贝卡……，谁要是能集齐一套卡，谁就会瞬间成为整个年级口耳相传的风云人物。

“某某班XXX已经集齐一套水浒卡了！”

“真牛！”

而那些拥有难收集到的卡片的同学，会成为大家争相巴结的香饽饽，常常会被大家请到小卖部吃“咪咪”，喝冰可乐。

小明曾经拿一张很难收集到的“玉麒麟卢俊义”换了班上一位“冠军小哥”的校运会金牌。放学回家他把金牌挂脖子上、还特意摇晃以试图显摆的样子真让人想揍他，不过他妈帮大家代劳了：

小明回到家，他妈问他金牌是从哪来的，他说换来的，他妈说这样不好，你得把金牌给人送去，他不送，被揍了一顿，第二天还是把金牌给人家送过去了，冠军小哥把“玉麒麟卢俊义”还给他，他没收，从此他俩成了好兄弟。

虽然杀害了数不胜数的“小浣熊”（只收卡，不吃面，浪费！），但小明也成了学校的集卡红人。这给成绩一直很差的他提供了在学校找到存在感的机会，毕竟如果单用成绩这个标准来衡量人，他可能觉得自己没有在学校待下去的理由。

想想我们上学那会，同学中间有各种奇能异士：爬树高手、手工达人、漫画达人……但却过早的被呵止，丢掉了自己的“天赋”。“道路千万条，最后都一条”，学校应该是最需要容纳多样性的地方，如果只以一种标准衡量孩子，《徒手攀岩》里的主角或许只能去工地搬砖。

上初中那会，谁要是能在学校小卖部买得起“张君雅小妹妹”，得到的礼遇就是秃头老板满脸堆笑地说：“来啦！”毕竟单价近十元一袋，谁能每天吃上它，就等于今天实现了“车厘子自由”、“香椿苗自由”。

那时小明班里有个好看的姑娘，每天吃完午饭都会从小卖店带回一袋“张君雅小妹妹”，煞是惹人羡。他同桌Jack（化名）对她特着迷，为了省钱给人家买“张君雅小妹妹”，打着“是不是兄弟？”的名号轮流蹭他们几个男生的早饭。可每次从小卖部买来的“张君雅小妹妹”都被那女生退回去了，结果就是交给他同桌（也就是小明）吃了。

有天Jack信誓旦旦地决定要送那姑娘回家，强拉着小明等几个男生给他壮胆，可那女生根本不搭理他，最后变成多名男生一路尾随那女生，目送着她走进了“XXX市委员会”大院。之后从她闺蜜那里大家得知她爸是XXX局长。“张君雅小妹妹”这个名字在大家口中就变成了“局长的女儿”。Jack家境不好，有些自卑，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局长女儿就退缩了，并且初二退学了。

小明后来再遇上Jack，他已是一家理发店的老板，并且跟朋友合伙开了个菜馆，算是个成功人士。谈起他那位“局长的女儿”，Jack说前不久在她朋友圈得知她去了美国达特茅斯学院（常春藤盟校之一）读研。虽然有些伤感，但他的孩子以后在学校能实现“张君雅小妹妹自由”了。

这种淡淡的青春之伤或许只有当事人还能记得，而也许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青春——平凡朴实。可想想今天横行于市的各种青春片，非要刻意地把青春描绘的极度美好又极度起伏，很明显有歪曲之嫌。一些不更事的少男少女受此影响，也盲目且刻意地追求一种极度美好的青春，人的心态未免容易浮躁。

想想当年学校如果没有小卖部，光学习，会有多无趣啊！而那时我们也容易幸福，没有今天“香椿芽自由”之类的财务焦虑，单纯的“小卖部自由”就能让我们整天乐呵呵。你还记得你下课冲向小卖部的那种快乐吗？

-  END  -

编辑 | 小圆

场地提供 | 三联中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