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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海：这种团队不换掉，CEO只能自己累死
作 者：舵舟
来 源：舵舟（ID：duozhou001）
有人存在，就会有组织问题存在。我们遇到过的问题，前辈们都曾遇到过。人过三十，才会发现“听听老人言”的价值。
跟雷军同龄的吴海，还算不上“老人”，长期坚持锻炼，身型比我们办公室一族要青春得多。他经历过多次创业，曾经参与携程创业，后创立桔子水晶，卖给了老相识华住集团创始人季琦，帮助老股东和同事们套现37亿。
有钱有闲的他，现在主要的业务，是帮助老同事创业，让这一波30出头，不到40的年轻人，挣钱以及实现自己。那么作为过来人，对于当下的年轻创业者和年轻人的未来，他有哪些建议呢？本次访谈的核心思想是：“这届年轻人的出路在哪里？”
首先，老年人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1.主业带娃，顺带孵化老同事
问：您最近在忙什么？经常在朋友圈看您发“魅KTV”。
吴海：主业是带孩子，然后做一些投资，没有正经工作做，属于最闲的人。魅KTV投得多一些，所以会多帮忙。这个项目是我原来底下的团队做的，等于是内部创业，只不过内部已经不在了。他们毕竟还年轻，30多，不到40的样子，钱也不算特别多，如果有想做的事儿，挺合适的，我就会投钱。
像魅KTV这种项目，耗费比较大，直营的单店成本近700万，我们直营店目前20多家，总共有近80（含在建中）家店。另外就是技术研发也高，这还没什么产出，技术研发已经2000万了，还有人员成本，光他们自己投不起，所以我们占有的股份在百分之七八十以上。
问：那他们相当于持股打工。
吴海：我当年做桔子水晶也是一样的，这种行业他们怎么可能自己做得起呢？你做小股东效果也是一样的。我们其他好多同事也都是股东，觉得项目好，就一块儿放钱进来。
问：这支队伍粘性很强啊。
吴海：大家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比较深。信任源自于你能帮大家挣钱，靠忽悠是没用的，挣到钱以后要舍得分。最近刚给跟着我们一起创业的一个伙伴，买了一辆奔驰G500，全款下来250万，原来保时捷，宝马，奔驰都买得不少。我觉得只要你挣到钱愿意跟人分的话，谁都愿意跟着你做。
2.放手让年轻人去做
问：KTV这么大的成本投入，太上皇真的坐得住吗？之前积累了那么多开店的经验？能忍住不去指导？
吴海：我没积累啥经验，因为之前我都没有具体干过。做老大就是这样，属于万金油，什么都懂点，因为早期确实要上手做。等上了规模，真自己上不一定做得好。现在很多店我都没去过，我也不想去做很辛苦的事情。
问：现在怎么管团队？
吴海：能帮忙的地方我就帮，其他时候，我管都不管，问都不问。
既然你把这个事情授权给了别人做，要是天天盯着，别人就活不了。比如说我是公司CEO，大股东没事就找我，教我这么做那么做，我也会死。
要是团队真的不行，换掉就好了，不然你只能自己累死。心态要放好，有的钱该浪费就得浪费。比如我知道他错了，因为我岁数大可能经验多一点，跟他说了但他坚持还是要按他的做。那就做呗，无非公司赔，学习是有成本的。
我就逼着自己不去看，不看就不知道，我要去看他就死了嘛。让我上我一定比他做得好，但人家问你愿意上吗？既然我不愿意，我费什么话呢？
所以我们就达成共识，定下阶段性的目标。如果完成得差，就跟他聊一聊，我怎么看的，应该怎么做？然后给时间，不行就换人。对方也很明白：我是跟着吴总来挣钱的，我知道你想把公司做好，如果我不行，你把我换掉或者降我级都行，反正我也是股东。
虽然事先说好了，但是真正这么去做的时候，肯定不舒服。那我们就拿出事先说好的观点：你不合格，现在是背后有我撑着，再往下走，就需要有人来做你的头儿了，你需要接受。我会说得很清楚。
3.我们该休息了
问：这就是资深和年轻创业者的差别，年轻人说这个话的底气可能都没有。
吴海：是啊，岁数大了点，又一直是老领导。说好听点，大家敬畏你，说不好听，可能是屈于你的威严，你说的话他会当回事儿。
问：老领导的感觉好吗？
吴海：实际上不太好，年轻一点多好，接受大家挑战也没事。毕竟谁都不愿意老，但谁都改变不了。现在不想那么辛苦了，第一，以前辛苦过，第二，应该让年轻人辛苦，给年轻人机会。这里的年轻人是指30多岁的，20岁的还是小孩。
现在年轻人有啥机会创业？真正有一个好机会，你碰到我们这帮人，我比你有钱，比你有资源，甚至脑子比你们还快，比你更懂管理，不行我就请人。只不过你做的东西，这帮老家伙不一定看得上。
现在健身的越来越多，医疗条件越来越好。前两天跟郑南雁（铂涛集团联席董事长）聊，他在哈佛读书，说这帮人肯定活到120岁。因为医疗条件好，尤其是生物医疗技术，不行了就换零件，反正有钱。他一想今年还不到50，怎么也得干到八九十岁吧，不然闲下去得要命了，不行，我得创业。所以他现在留着长发，开始各种忙。
年轻人创业没有任何基础，大学毕业后，先要工作攒经验，攒社会认知，刚懂一点就30多岁了。30多岁的积累其实也就一点，而我们攒了都这么多了。我们自己还有钱，即便找朋友融资，愿意给钱的也多。所以我们该休息休息了，把路让给年轻人。如果我们都创业，你们年轻人有啥机会？你刚有点苗头我就照你抄，不行就把你买了。
其次，年轻人的心态需要踏实
1.关于心态失衡
问：难怪年轻人要闹革命。
吴海：年轻人创业确实机会比较少，等到有资源，有经验之后，确实可能会容易一点。不要在不该创业的年纪去创业。
你20多岁创什么业，胡扯。拿父母的钱创业？那是没断奶，是犯罪。创业赔钱的概率太高了，如果是朋友给你掏钱，你还都还不起。如果年轻人都没有好的就业心态，这社会怎么能进步？再这样下去，社会会出问题的。为什么中国社会浮躁？因为人人都觉得自己能成功，实际上是在浪费社会大量的资源。
很多人说中国失业问题严重，其实失业个屁。是的，经济转型，旧的产业没有了，你失业了。但是服务产业大量要人，餐馆都在招人，铺床的服务生，长得不好看，岁数大都没关系。工资还不低，比他原来高，可是他就是不干，这说的是普通年轻人。
更别说大学生怎么可能失业？是他看不上不愿意干。还是心态问题，他本应该是先学习、了解社会，在工作中发现问题，寻找机会再去创新，可是有几个人是这么做的呢？
问：是不是您已经上岸，所以很难跟年轻人有同理心，您当年也很叛逆啊。
吴海：我当年也是错的，最早的那一家公司，我应该多待一会儿，反正他也缺人。当时的公司挺难的，最后也没做起来，东西在国内一套都没卖出去。我没欠他什么，但至少能帮他度过那段时间，我也能积累相关的见识。
但我辞职了，我辞职后干嘛呢？去找了另外一份工作，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所以很后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说呢？不信守承诺，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一遇到问题转身就走，管你企业缺不缺人，也不管当初怎么说的。
2.怀才不遇是假象
问：职场里的人际关系，对于年轻人来讲，可能很难应付。
吴海：兑现承诺，跟人际关系没有关系。就像我们做生意，只要双方认同了，没签合同也这样做。
现在人人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怎么可能？企业在满大街找人才。大部分人都是平庸的人，请好好做事，在过程中去学习成长，慢慢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天才，那基础的工作谁来做？
中国真正的问题是，就业心态失衡严重。当中国经济有所下滑，影响到他家人的吃饭问题，月供问题，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工作。要不然人人都很浮躁，都落不了地。你都没有职业道德，那么你在其他方面会有道德吗？一样没有。
20多岁就应该攒经验攒资源，现在有那种毕业以后嫌弃工作不好，就在家呆着，这跟寄生虫有啥区别？中国孩子读大学都是父母供着的，结果毕了业，还没完事儿。还有那种靠男朋友养着的，尤其让女朋友养的人，我都见过。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应该在家继续学习，等以后再干点啥。这都是扯淡的事儿，猪一样的生活。即便对方说愿意为你奉献，但你毫不自知吗？抱歉，可能我现在岁数大了，观点跟年轻一代不一样了。
社会需要进步
1.发达国家都在奋斗
问：您刚刚讲的职业素养，跟最近热的996有一些可以结合的地方。
吴海：我没说过996，反正我们传统行业也没996这一说，互联网我也不懂。但我知道国外科技公司加班特别厉害，为了干完活儿不睡觉。在美国解雇一个员工，可以要求对方几个小时之内消失，不然保安就下来把你架出来。不服，你告我去，我不要你是我的权利。
问：但赔偿给到位。
吴海：有赔偿但没多少。哪有中国政府这么好？非常倾斜的保护员工的。最简单的一点是，你签了劳动合同，想辞职就可以马上走，但企业主不想要你了，就必须要有正当的理由，就会很费劲。按理说你不想干是你的自由，我不想要你是我的自由。权益不对等，这挺不好的。
问：因为对企业家不公平，所以不好？
吴海：对整个社会不好，极大地阻碍了社会进步。第一，企业不敢招人了，我招到一个烂人赖在我这里怎么办？第二，效率低的人，会拉低整个社会的生产效率；第三，烂人没有得到惩罚，对于优秀的人有失公平。
2.更真实一点，更讲规则一点
问：听说国外的法律很严格？加班就得给加班费？
吴海：扯淡，是他自己的工作没有干完，主动不想离开所以加班。我们十几年前在美国培训，就知道美国的创业公司和科技企业加班严重。国外的真实情况和我们想象的情况，有很多的出入。
比如拆迁，我们看到国外的照片上，有一个小破屋的周围全是高楼大厦，因为他不想走，政府就允许他留下，我们把这个理解为人权。你真到美国试试？如果是公共事业，让你滚蛋你就得滚蛋，不服可以打官司，除非你能说服陪审团。
有一个案例是某州要建一个商场，有人不愿意拆迁去告。法庭认定，这个商场建了以后，能带来很多就业，所以算公共事业，你必须搬，这就是美国。第二，拆迁定价是我给你评估，是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你要做钉子户，警察立马扛枪上门把你拖出去。你要瞎要价，就构成讹诈，就可能坐牢。
问：他们是一个倾向于精英的社会？
吴海：不是精英社会，是法治社会。每种文化都有自己的优缺点，中国传统文化的缺点正在阻碍社会的进步。
在中国，农村人分家，女的就根本不沾边了，兄弟几个可以为了一个暖壶打起来。亲兄弟都能打起来，这是农村的真实情况，一点都不夸张。村里有一条小河流过，到了缺水的时候，大家就能打起来。小农经济决定了大家的利益冲突非常大。
国外其实也一样，也会有冲突，但是他会依据法治来解决。但中国不会去讲规则，中国人解决问题的时候，先说我之前对你多好多好，显得很大义凛然，其实肚子里全是自私。这就是中国的传统文化。
真实是最重要的，社会的进步需要我们一代代人积累起来。本来社会能够进步得更快的，但是我们的媒体老是耸人听闻，标题一改，内容断章，编一些故事，对于社会的影响还是挺不好的。
曾经好运气的年轻人的一些忠告
问：申音说，这一代科技创业者被媒体描述得要理性不要人性，上一代的企业家，更像充满了爱恨情仇的英雄，比如您。
吴海：这个世界，怎么可能都理性？大家都是人。可能科技公司的创业者加班加点比较多，像我们传统行业加班加点没用。我们的压力在于客人满不满意，投诉怎么办？床干不干净？他们的压力在于创新，晚一天上线你就落后了，慢一点就被人弄死了。
说我是英雄，那是捧我的场，我最多不算坏人。第二，我运气比普通老百姓要好一点，说白了就这么回事。你说我比别人聪明吗？没有。北大清华的学生多了去了。我可能是真的勤奋，但比我更勤奋的人多了去了。真的是运气好，让我挣了一些钱。
问：年轻人怎么才能运气好一点？
吴海：老老实实做人，你运气好的概率就会比普通人高。你在别人困难的时候愿意帮助别人，别求回报，那么在你困难的时候，别人帮助你的概率就高。如果这个人很操蛋，做人太没品，那么别人不愿意帮你的概率就高一些。
做好人永远没问题，急功近利永远做不成事。当然也有人急功近利挣了大钱，这种人说话不算话，挣了钱也不给大家分，但大概率还是要做个好人。
问：关于带团队您有没有经验分享给新一代？
吴海：没有，我也带不好团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我性格太软了。这辈子就没开过人，我手下的副总他们开过，我没有。如果我的管理能力再强一点，当然会更好，慈不掌兵。年轻一代的，有的公司做的确实好，我还想向他们学习。
你看那些996的公司，大家真的不满意吗？不满意为啥不走呢？就是管理得好，钱其实也是给得多。但是同样的情况放我身上，如果我也多给钱，他们还是不愿意996，我就没这个能力。我倒不是非要996，大家都是有自由的人，强扭的瓜不甜。我只说有的公司管理能力强，并且别家开更高工资，员工也不走。
除了不会带团队，我还不喜欢社交，这对于帮助企业获取信息是不好的，一些机会都被我浪费掉了。另外，我做事很拖拉。
问：产生了什么后果？
吴海：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不过无所谓啦，也不算太差，运气好。
问：您老说您年纪大，可是您的身形看着很年轻。
吴海：锻炼的效果，年轻人没有这么锻炼的，我举重硬拉是180公斤，应该很少有年轻人干得过我。而且我现在时间充分，一周锻炼5次，每次90-120分钟。
排版 | 吴恙
审校 | 林红瑜 主编 | 叶正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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