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今天要安利的,不是电影。
但负责任地说——
它们比许多电影,更像电影。
不卖关子。
三首歌,Sir循环听了一个礼拜。
从朋友圈点开,一发不可收拾。
(强烈建议你戴上耳机点播放再看下去)
闭上眼,戴上耳机,在床上循环这些歌曲时,Sir不断想起一段文字,以及第一次看到这段文字时的心情。
出自刘慈欣原著小说《流浪地球》:
离开木星时,地球已达到了逃逸速度,它不再需要返回潜藏着死亡的太阳,向广漠的太空飞去,漫长的流浪时代开始了。
就在木星暗红色的阴影下,我的儿子在地层深处出生了。
科幻于我们的魅力,在这段文字中凸显——
未知的太空,现实的生命,持续交战。
Sir后来搜到歌曲的出处。
来自综艺《这!就是原创》,一个叫唐汉霄的小伙子。
节目上,他创作并表演了三首有点“奇怪”的歌曲。
别人都在唱情感,理想,热爱……
唯独他,坚持聊宇宙,谈哲学。
看他的歌名——
《忒修斯之船》《末日飞船》《卡西尼》。
结果,不意外——
被评审孤立,被淘汰。
评语甚至有点刺耳:不够市场化,传唱度不高,不接地气……
但Sir的感受,更接近现场导师们的表情:
让人语塞的震撼。
所以今天这篇,Sir想用一种更私人的表达——
三首歌曲,对应三部电影。
是为安利,也为拆解Sir自己听完歌后的各种思绪。
《忒修斯之船》
VS
《普罗米修斯》
什么是忒修斯之船?
算得上地球上年头最久远的哲学问题之一。
公元1世纪被古罗马帝国时期的哲学家提出——
如果一艘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先别急着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背后引申着更多追问:
如果是,但它已经没有最初的任何一根木头了;
如果,用忒修斯之船上取下来的老部件重新建造一艘新船,那么两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
如果不是,那它是从什么时候不是的?
……
不断推倒,问题已经不限于整体与个体的划分。
根源,落在万物起源。
什么是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也出自希腊神话,因盗取火种而被宙斯惩罚的神。
火种,是起源。
雷德利·斯科特用他命名,拍出“异形”系列的前传第一部,《普罗米修斯》。
电影第一幕,就看出雷老爷对这个宏大命题的掌控——
镜头高空掠过,崇山、江河、瀑布。
河边走来一个壮硕的“人”,解下披风,打开神秘盒子,喝下里面有微生物蠕动的黑色液体。
镜头,再跟随着钻进它身体。
细胞被腐蚀,基因链条被打碎……
强壮的肉身瞬间折断,被冲下瀑布。
自杀?
还是那个幽灵般的镜头,潜入水底,它发现了什么?
——基因在重组,细胞在分裂。
此时,片名慢慢浮现。
在自我毁灭中,“普罗米修斯”完成了他的出场。
这不正是唐汉霄《忒修斯之船》歌词的开篇:
驶入世界尽头的雾霭
覆盖天地无垠的苍白
入山海 心无碍
看破幻若现实的青苔
化为虚实之间的鬼怪
如果说《普罗米修斯》是用故事和画面,具象化把我们拽入人类起源的哲思。
那《忒修斯之船》则是用音乐和文字,进一步拓宽我们思考的边界。
但两者有一个共同点:
它们没有试图提供答案。
或者说,在变化中寻找答案。
电影《普罗米修斯》的意志,是不断摇摆的。
对于神,他们并不愿看到人类诞生。
普罗米修斯来自希腊神话的泰坦神族,电影中他是来自太空更高文明的“工程师”。
他创造出人类,是以叛逃为代价。
异形原生体(壮汉喝下的黑色液体),本来是用来毁灭劣等种族生命的实验室生化武器。
对于人,他们想知道“我”的起源。
可当人类越接近“我”,竟变得越叛离“人”。
没错,她想当神。
查理兹.塞隆饰演的船长,来自维兰德企业,最初普罗米修斯号以探索宇宙为名。
这艘船云集全球最顶尖的科学家,有男人,有女人,还有部分傲慢者以为的奴隶——仿生人。
船上还有以数据形式装载的所有人类文明。
也就是说,船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生命体。
再进一步说——
作为船长,她掌控着另一个微缩的人类文明。
这时,欲望不得不变形。
就像《忒修斯之船》尾声,唐汉霄与另一位选手张书睿分立舞台两侧,不断重复高喊的两句歌词:
“天地如万物初开化入宇宙,你我如是非之舟从未停泊。”
为了抵抗风浪,船必须不断更换零件;
为了挑战未知,人类必须在反思中前行。
《末日飞船》
VS
《星际穿越》
《忒修斯之船》讨论起源,第二首则来到末日。
这也是三首歌中Sir最爱的一首。
开头三句,简单的排比,却带出浓重的末日气氛:
不再有彗星划过宇宙。
不再有阳光刺进午后。
不再有人去歌颂自由。
碎片式的描述,让Sir想起诺兰《星际穿越》的开场。
完全可以套用相同句式:
门窗不再打开。
人们不再轻易出门。
地球不再需要工程师。
那时的地球,黄沙遍野,基础农作物相继灭绝,人类随时要准备好面具,以防随时侵袭的沙尘暴。
为什么科幻作品,总会幻想末日?
归根到底,是为唤起希望。
《星际穿越》就是一部在希望与绝望中奋力折返跑的电影。
它营造了一个又一个“擦肩而过”。
有的是一墙之隔,却永远被困;
有的是面对面,却物是人非。
末日只是背景,情感才是所有极端情境下被过滤出的精华。
《星际穿越》可能不是高级的科幻电影,但它一定是高级的心灵故事。
男主角库珀一次又一次重返地球,接近女儿;
实际上,是一个父亲一次又一次去回溯,修补他的情感。
大家肯定都记得那只手表。
——里面藏着库珀为女儿留下的箴言。
一块手表,就是提醒生命的有限,换句话说,如果库珀不是去了太空,制造他与女儿最大的错失,就是死亡。
失去希望,才是真正的末日。
而唐汉霄的《末日飞船》,选择让这种遗憾尽量发酵。
唐汉霄与周深合唱的live,就像是一个人对主宰者,对那个深藏在深邃天宇之后的统治者进行叩问,唐跺脚,仰头,手指着天,无奈又挣扎。
歌曲最后,是一段长达30秒的纯音乐。
强有力的电子配乐,音量逐渐压低。
就像是人类对宇宙疯狂的发问,最终只换来延绵无尽的回音。
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周深用古佛罗伦萨语重复了那句贯穿整首歌的歌词——
无法又无力重述的事物。
用绝望的方式,唤起希望的珍贵。
从起源,到末日。
我们以为自己经历了一次轰轰烈烈的终极探索。
可结果,竟是自问自答。
《卡西尼》
VS
《流浪地球》
最后一首,唐汉霄选择用卡西尼号的故事创作。
他也自述了灵感来源:
三部曲的终章,希望才熊熊燃起:
再见吧!卡西尼
毁灭吧!卡西尼
坠入属于你王国
燃烧所有你的余火
这种视死如归,孤注一掷用毁灭创造希望的热血,让Sir瞬间联想到了电影《流浪地球》。
刘培强在牺牲自己前,说过一句让人振奋的话:
“我相信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
说完,他毁灭了空间站里装载的各种基因样本,斩断后路。
《流浪地球》中有一个容易被忽略的设计:
最终完成拯救任务的,都是年轻人。
刘启的外公死了,父亲牺牲了。
在刘慈欣的原著结尾,有一段描述:
我看到我的第一百代孙子孙女在绿色的草原上欢笑,草原上有清澈的小溪,溪中有银色的小鱼……我看到了加代子(我的爱人),她从绿色的大地上向我跑来,年轻美丽,像个天使……
为什么最终大多数人选择“流浪派”,而非“飞船派”?
——给所爱的人,无论生,无论死,保留一个完整的家园。
这也是为什么唐汉霄在三首歌的前两首,风格偏于冷静,甚至冷血。
他不想抓住希望,而是想成为希望。
在《这!就是原创》现场,有一个细节让Sir印象深刻。
高潮部分,背景板里出现了各种名人的照片:
斯坦.李、钱学森、鲍勃·马利(牙买加音乐家,雷鬼摇滚英雄)、迈克尔.杰克逊……
歌词唱着:“我的卡西尼。”
看似这些人,与卡西尼无关。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燃烧自己生命,为后人传递希望的例子。
他们就是你我眼中的“卡西尼”。
这也是为什么Sir把三首歌称为“太空三部曲”。
从疑惑,到质问,最后自洽。
三部电影拍摄年份不同,展现太空的角度不同,但精神内核一致:
在太空的背景下思考生命。
它从何而来,要往哪去?
它的意义是什么,它为何脆弱又为何坚强?
唐汉霄的三部曲同样。
《忒修斯之船》与《普罗米修斯》,讲出发的困惑,是非与信念的矛盾;
《末日飞船》与《星际穿越》,讲孤独与救赎,飞向天空的骨头(躯体)是火种;
《卡西尼》与《流浪地球》,讲毁灭与新生,火把燃尽,废墟里重生。
当然,歌曲的思索,可能比不上电影的容量和深度。
但他对主流的挑战,注定留下更长久的余音。
最后,Sir也想听听你的感受。
听完这三首歌……
你想到什么?
不敢想什么?
想到了又在犹豫什么?
Sir在留言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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