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的“阿里巴巴”：趣店搬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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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夏天，趣店搬迁厦门，新总部启用

1999年，马云离开让他伤心的北京，选择回杭州创立阿里。现在网络上还流传着2000年左右，马云在台上演讲的视频：“总有一天杭州会因为拥有阿里而骄傲”，台下一片哄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阿里之于杭城发展的重要意义。

“伟大的城市吸引有抱负的人”，YC创始人Paul Graham在自己的博文《市井雄心 》开头写到。硅谷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是个树木稀少的郊区，在两代企业家的努力下，苹果、微软、谷歌、Facebook、Tesla.......这些科技企业让硅谷成为世界创新的中心。

不止美国，吴晓波在《历代经济变革得失》一书中也说透了中国城市对优秀企业的渴望。

改革开放后，中央把财政权部分放归地方，让其“自负盈亏”。此后，中国城市的命运就和当地的企业、产业发展息息相关。有把PC制造业整体引入的“重庆模式”；有依靠集散小商品崛起的小城义乌；有四通一达，依靠物流业造富的桐庐县；还有迅速衰落的东北重工业老城......

过去十年因为新经济崛起，杭州和深圳这两个坐拥阿里、腾讯、网易、华为等科技企业的城市，已经和隔壁老大哥上海、广州并驾齐驱，甚至有超越之势。在现代社会，一个城市中企业和产业的发展，某种意义上会决定一个城市几十年的命运。

2014年双创热潮兴起，中国地方执政者们都在想办法引入创新企业，然而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问题：一、如何创造吸引创新企业的环境？二、什么样的创新企业值得引入？

2015年之后有个词形象的点出了这个问题——“产城融合”。产业如何与城市融合？

鹭岛会议

趣店创新园周边海景

厦门，隶属于福建省，别称鹭岛。

每年开年，趣店创始人罗敏都会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开战略会，规划新的一年。2017年年初，趣店面临着开拓新业务、筹备IPO等需要理清的关键问题。罗敏决定去他最喜欢的城市厦门开战略会。

和罗敏预计的一样，战略会一度开得十分困难，每天长达十个小时的讨论，让人十分疲惫。开到最后，大家看着窗外的沙滩白云，游艇和直升机开始恍惚。与会的几个高管心照不宣地想，“幸亏老罗找了这个好地方，不然我们都要抓狂了”。最终，那次会议规划好了2017年趣店的运营节奏，当年10月趣店顺利在纽交所上市。

那次战略会后，厦门市政府得知罗敏一行人在厦门开会，主动邀请他们当面开了个座谈会。趣店联合创始人何洪佳回忆起那次会谈说，“政府领导开门见山地给我们讲解把趣店搬到厦门的种种好处”，厦门市政府的务实出乎趣店创始团队的意料，而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厦门市政府还详谈了他们对互联网产业的看法，其中对于互联网金融产业的分析，以及对趣店业务十分精准的理解。

回顾中国过去数十年“产城融合”，最好的例子之一是黄奇帆主导的“重庆模式”。重庆模式成功的核心，不仅仅在于引进戴尔、惠普等巨头，更在于政府对于PC产业的深刻认知。

重庆政府先把PC上游零配件工场建设完成，而后黄奇帆直接飞赴美国和PC巨头们谈判，承诺在重庆他们将以更低的成本制造PC机，并且承诺用重庆的教育力量为PC产商输入人才，在下游引入PC销售渠道公司为他们解决销售问题。

而厦门市政府对于互金产业的深刻理解，颇有“重庆模式”的味道。厦门市政府指出，趣店砍掉了线下地推业务之后，主要业务在线上展开不必受限于地域，而互联网企业的关键在于人才培养，厦门拥有厦门大学等高等学府。而且，趣店如果入驻厦门，将会成为闽南及周边人才在互联网产业的首选公司之一。政府方面还开出了为员工提供税收优惠，以及住房、医疗、子女教育等优厚的条件，以帮助趣店留住人才。

之前，罗敏也陆续接触了一些希望引入他们的地方政府，但厦门政府的诚恳和务实让他开始认真思考是否需要“搬家”的问题。

搬家是个系统工程

罗敏是个善于决断的CEO，这和他多次互联网创业经历有关。从2005年做社交网络创业开始，趣店已经是罗敏第六次创业，他清晰的知道在互联网这个赢家通吃的地方，在一个领域要么做第一，要么就不做。

2016年他就直接砍掉了占营收总额60%的线下业务，在和阿里的蚂蚁金服战略合作后，全面转战线上消费金融。2017年时，趣店已经是中国发展最快的互金公司，业务规模几十亿。

趣店高级副总裁许龙把罗敏戏称为“一台高速运转的决策机器”，他补充说：“罗敏经常和很多顶级投资人深度交流，再加上多年来许多次的创业经验，对方向的感觉非常好，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

“搬家厦门”这个命题，在见完厦门市领导之后，快速被罗敏决策。首先，搬家厦门将会得到更多更广且优惠的资源，这将帮助企业大大降低运营成本提高运营效率；其次，趣店未来聚焦的业务将是线上运营，将不再做重线下运营型业务，而专注线上可以快速规模化、裂变的线上场景，这使得在北京还是厦门开展业务并不影响；最后，罗敏亲身感受到在优美的海边城市上班，幸福感远远高于在一线城市每天几个小时的通勤。

经过一两个月的讨论后，2017年夏天，厦门市政府和趣店团队在北京又见了一面。罗敏决定搬家——从开始讨论的在厦门建立另外一个总部，到最后决定，把整个公司搬到厦门——这让厦门方面喜出望外。

罗敏明白，搬家最重要的还是团队问题，趣店的快速发展都是团队中的优秀人才贡献的，而如何说服他们离开已经扎根或待了许久的北京集体搬家？这需要真诚，也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行动。

趣店几个高管从自身出发，推己及人，来分析员工们的需求。首先是物质条件，先给优厚福利。员工愿意搬家的，公司许诺给予超额的租房津贴，并帮助员工落户厦门。对于有家庭的员工，趣店直接和厦门政府协商，努力帮助员工匹配更好的幼儿园、小学等教育资源，这让很多孩子在北京享受不了优质教育资源的员工心动。

解决物质问题后，要解决的便是心理需求。

一个人离不开一个地方肯定是有牵挂，家人、朋友、熟悉的人。而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缺少的就是朋友和人脉。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趣店定期组织和厦门各大企业之间的互动联谊，让员工认识新的朋友。而想经常回北京的员工，公司会给他们提供每月一次免费北京厦门往返机票。

搬家也是渐进的，罗敏不做喊口号式的动员，而是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先让直属主管和下属一对一谈心说要去厦门的事情，罗列优缺点。然后在集体搬家之前，趣店先让员工先分批到厦门工作一两周，感受一下环境。

据i黑马对几家搬家互联网公司的调查，北京公司从一个城区搬家到另外一个城区，因为搬家这件事的离职率平均在12%~20%之间。但是这次趣店搬家到厦门，员工因为搬家而离职的仅有4%。趣店的福利加情感打动，让员工觉得“没有不去厦门的理由”。

趣店厦门总部窗前的香山游艇会

而且很多员工觉得到了厦门之后幸福感明显提升了，天气好，通勤时间少，“感觉累了在海边走一圈‘回血’特别快，我们还自己组织跑步群，每天都有人在海边跑步”，趣店的员工对i黑马说。

在北京，喜欢踢球的罗敏只有在夏秋两季天气好的时候能踢球。搬到厦门之后，公司球队更是一年四季每周都踢好几次，不去的就交50红包罚款。有人打趣说，最近罗敏忙于研究新业务，交了不少球队的罚款。

产城融合新案例

趣店的搬家案例是值得被时代记录的。中国一线城市已经拥挤不堪，产业太过集中的不均衡发展，也会造成潜在的社会问题。

未来的中国，城市如何引入优质的创新公司？创新公司如何借助政府的支持高效高速发展？趣店的案例值得咀嚼。

趣店创新园建成效果图

2018年最后一个工作日，北京寒风刺骨，雾霾漫天，千里之外的厦门蓝天白云，阳光普照。趣店创新园暨新总部开工奠基仪式，在厦门环东海域黄金沙滩举行。罗敏在开幕致辞时说：“趣店来到厦门，我想带来的不仅仅是创新的理念，更重要的是带来了互联网人才，丰富了厦门这座城市的互联网基因和活力”。

在致辞的最后，罗敏说：“20年前，阿里巴巴在杭州诞生的时候，杭州还只是一片互联网荒漠，经济发展水平和城市面貌都和北上广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今天，因为有阿里巴巴、有网易，有大大小小的互联网创新企业，杭州已经成为在国际上举足轻重的互联网重镇......在不久的将来，趣店也能够成为厦门互联网的一张名片、科技创新的一张名片”。

如罗敏所言，一个城市的发展，是需要产业领军公司推动的。例如杭州因为阿里，诞生了整个电商产业生态，美丽说蘑菇街、有赞、云集、环球捕手、三只松鼠等等独角兽级的公司，都和阿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百度也带动了整个AI产业在北京的发展。

4月6日，趣店与厦门大学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吸收和培养厦大人才，推动科研。趣店与厦门如今形成了一个人才、产业深度融合的机制。

对于罗敏来说，他如今的“野心”除了把趣店做成一家值得尊敬的互联网公司，还希望依靠趣店的影响力，让他喜欢的城市在下个10年成为一个具有创新活力的科技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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