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非常恐惧电梯,直到现在这阴影依旧盘旋。
一切要从初二那年的一个中午说起。像往常一样,中午在家吃饭睡午觉后,按部就班收拾好自己去上学。来到电梯前,回想起母亲昨天在我耳边叨叨不休:“家就住3楼还要天天乘电梯,也不知道走一走,锻炼一下身体。”想到这,我回头望一眼身后于我像是万丈高山的楼梯,不以为然地将妈妈的话抛之脑后。
“叮”电梯声响,我双脚迈入。“嘟嘟嘟”电梯门在合上的一刹那发出了以往从未出现过的声音,右上方小小的显示屏上,炫目而鲜红的几个字映入眼中——“出现故障,暂停使用!”我条件反射地去按开门键,显然这是没有用的,又尝试去按顶端的警报键,警报发出微弱的“叮铃铃”声,仿佛是个摆设,只容我一人听到。
《欢乐颂》剧照
瞬间无数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炸开,新闻上数不清的电梯惨案一一浮现,狭小而静谧的空间,沉闷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灼热起来。一切想要出去的方法尝试殆尽,夺眶而出的泪水伴随冲口而出的“救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营造出诡秘绝望的气氛。我喊了10多分钟,毫无作用。
20分钟后终于听到从楼梯边传来了说话声,嘀咕这该死的电梯带来了步行下9层的烦恼。这声音让我欣喜若狂。我大声拍门呼救,门外两个好心的男孩听见了我的声音,但我们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没有什么经验,三人只能合力硬生生将封住的电梯门扒了开来。后来看到新闻上说强扒电梯门是极危险的处理方法,每每回想起那次的鲁莽举动还是一身冷汗,万幸我逃过了一劫。
但恐惧就此开始,我对电梯的定义不再是一个给人提供方便的简单工具,更像是一个随时会带来危险的“吃人”的轿厢。那时我刚刚13岁,现在我23岁,恐惧依旧存在。
初二到大学毕业的10年中,起初我发誓不再乘坐任何地方的电梯。朋友家住13楼,我能步行上下几个来回。自家住在3层更是用不着光顾这个“牢笼”,现在换成我劝阻爸妈别乘电梯多运动了。当然也有心思松动的时候,比如和家人一起乘,心中虽然恐惧,但还是可以竭力压下。上了大学后,教学楼的电梯也只在有人时,我才会进去。夜晚,一个个关于电梯的光怪陆离的梦总是缠着我,有时它可以向上飞奔到896层,有时它像矿车一样横向穿行于楼层之中。一半是梦境,一半是现实,我对电梯更恐惧了。
后来,家里搬去了17层,这个数字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我步行上楼的积极性。更多时候,我身边没有“随行人员”陪伴我,这个“随行人员”一般指我的父母,或者比我小很多的、总是笑话我下楼买菜都要他们陪的弟弟妹妹。一个人在电梯里可以干什么呢?如果把我的一举一动拍下来,那大概是一部黑色幽默电影——时而戴上耳机嘴里念念有词,这样做的好处是防止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哪怕是听到一点杂音,我心中都会慌乱不止;时而闭上眼睛轻微晃动身体,因为不敢感受轿厢的晃动和下坠上升时的一点异常。
图 | 摄图网
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样下去不行,你应该做出改变,可没有人懂得我内心的恐惧时常肆意蔓延到全身,连头发丝也不放过。我也似乎一直在选择逃避,这么些年从未试图改变这种“电梯恐惧”。这可能是需要契机的,我想。
就在前段时间,我经历了人生中一次较大的挫折,郁闷、自责,无数种情绪夹杂于心,纠结痛苦中我不断地反思自己,是什么养成我胆小、逃避、懒惰的性格,是什么使我在努力想做好一件事时往往不能按照预期的设想去实现,去发展。如果改变我该从哪开始?如果想要摆脱以前的自己,该怎样去绘制一个切实可行的蓝图?
图 | 摄图网
又一次独坐电梯,我双脚迈入,看着电梯门在我眼前慢慢合上。收起怪异举动,摘下耳机,闭上嘴巴,将下意识摇晃的四肢收回安放,静立在电梯里,回到最初乘坐它时的状态。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不过17层高度,感受锁链奋力向上攀爬,感受轿厢轻微的很寻常的晃动,感受电梯爬行到某一固定高度自然会有的颤抖,感受右上方屏幕跳动的数字有序地增加而并不会一下子跳到896。一次、两次过后,曾经困扰我、折磨我的电梯噩梦和呈指数级爆炸增长的恐惧感终于减轻了。
当我出离恐惧之后,是有更多收获的。这种“里程碑式”的自我改变,在他人眼里或许不值一提,甚至是矫情无用的,但因为它使我意识到还有更多值得我去改变、去规划的事情,所以就变得格外有意义。或许对电梯的恐惧仍旧残存那么一点,但我总该做些什么来使自己变得更好,征服那些隐秘在内心的恐惧抑或是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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