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录 | 职场男性的报复

有一种男人，他们特别空洞，但他们特别擅长把自己装得一点也不空洞：传说中的faker。这类人其实是很可怕的，因为在他们温暖洋溢的外表下你会发现一个异常自私、寒冷、甚至恶毒的灵魂。他对所有人都恨，包括现在正在交往的人，因为他最爱的只有自己，并没有任何旁的什么其他人。

一个没有才华还自私的人，是很可悲的。所以他最终发现，自己总是孤独。但他又把这包装成一种高级的lonely，为的是吸引下一个新的目标。但这样人的魅力的保质期是很有限的。聪明的女孩通常大概只需要一两周左右就能弄明白他的空洞，于是，很快弃他而去。每一次这样的失败他都是不承认的，接着迅速包装重新投入下一段欺骗性恋情。久而久之，他的心变得没有任何温暖。他的生活中没有一点真的东西。他用“假装”已经得到了全世界，于是，任何真实他都觉得没有必要。

《恋爱先生》剧照

董清认识这样一个男人。他是这个城市常见的标榜自己有海归背景的自私男，住在一个精致但空虚的公寓里。他把公寓布置得像一个炮房一样，目的就是为了把去酒店的钱都省下来，可谓精刮上算到极致。他假意地炫耀着自己的酒、自己的音乐、自己的一切，可这一切，也都不过是他随便看了一篇公号文章或偷听别人谈话而来。他所标榜的一切都不是他所原创的，因为说到底他是一个无趣、没有创造力的人。他最喜欢的一个女生，其实恰恰是对方将他甩了，但是，他却在之后无数次和别人的自述中，说是自己将她甩掉的。

每一次叙述，他都添加了很多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细节，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相信了，最终是他看不上她，而不是反过来。

他始终觉得自己优秀而不可方物。

董清是一个涉世未初的职业女性，自以为是理解曼桢和世钧那种上海路灯下境界的灵魂。她那种年纪的女孩，恰巧是一个最容易对年长男子产生倾慕的年龄，于是自私男的当没有上，她却莫名对一个年长大叔，有了一点向往。但是，她的这点向往和任何一个长得好看的年轻女孩一样，是那种柏拉图式的，纯精神。

然而，在一个下着雨电闪雷鸣的夜晚，大叔却还是对她表白了。

她几乎就在他诉说欲望的那一瞬间就对他产生了厌恶。她鄙视他没有弹性的皮肤，她鄙视他过时的价值观，她鄙视他那种长久的、中国式的大男子主义。他们成功太久了。所以他们的观念就算错到极致，也根本没有人纠正他们。

她点的酒他都不懂，于是她不知道他除了钱还剩下什么。她觉得他的内心如隔夜茶，就算曾经芳香，她也是没有兴趣品尝。

《东京女子图鉴》剧照

董清彬彬有礼地拒绝了他。她当时觉得她是坦荡的，因为她并没有要他什么东西、更别说钱。他们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她觉得他当然会有挫败感，但也应该不会像年轻人被拒绝以后那种疯狂的生气。况且他年纪那么大了，也不会和她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董清想。

她当时所在公司是和他业务关系的，她也是因为这个机缘而和他结识。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她正常工作，并不觉得日子有任何改变。接下来工作上有需要和他接触的时候，他也并没有为难她。她那时还松了口气，觉得他不愧是中年人，气量大、处事成熟。

没多久，她所在部门来了一个新同事，比她更年轻、更鲜活。她瞥了那个女孩一眼，没有产生任何威胁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白是一个面相平凡、文文弱弱的女生，毫无威胁性和攻击性。董清再看了一眼白没有品味的服装搭配，由此更加放心，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蜗居》剧照

但那个女生有一点董清比较烦，就是她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私下里，都在悄悄模仿董清的一切。白想考董清考过的试，读董清读过的书，去董清所在的健身房，用董清所用的香水，也在悄悄打听，董清在哪家美发沙龙找哪个造型师做头发。

董清自此更看轻她——谁会把一个总模仿自己的人放在心上。

一年以后，年会前夕，裁员名单迅速袭来。董清打开邮件的一瞬间几乎无法相信她自己居然在裁员名单上！她自入职那个公司以后各方面都很优秀，一直被视为重点培养对象、很有职业前途，这次被毫无转折地打脸。而且年会前解雇她，她这一年的年终奖（比解雇赔偿金要高），也完全拿不到了。

手段如此拙劣、迅速，但这一结果的发生，却是需要时间铺垫的。董清由此想到她这一年遇到的种种迹象，当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谁知道自己背后敌对的力量，已经那么强大、那么旺盛了。

《上海女子图鉴》剧照

她收拾东西离开公司的那一天，在苍凉的风中等出租车。这时就像电视剧一样，她曾经拒绝过的那个大叔，开着他需要指纹解锁的奔驰，停在她面前。她认识那辆车，是因为她曾经有坐在那辆车上的权利，她却因为恶心而拒绝了。此刻，副驾驶上下来的，就是那个一直模仿她的面目模糊的女孩，手上拿着一个很贵的包。

她其实在看到那个画面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始末，后来通过自己的打听更是证实了这种猜测。白是那个中年男安插过来的，由于他是他们公司的甲方所以他拥有毋庸置疑的话语权，再加上，他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更跟现公司允诺要加大订单量。白自从入职第一天起就在偷偷学习董清的工作内容，以便有一天取代她。

那一刻，董清觉得了彻骨的荒凉，更是觉得，任何一个独身女子在这城市，其实都是最微弱的一个个体。你读书、美好、拥有工作能力，但你如果太招人了总时不时有人会在你身上形成灭顶之灾。

还有，一个男人，无论他是何种年纪、什么地位，如果他的择偶观爱情观已经被扭曲，如果他本身不是一个品质高洁的人，在情感上他们会一下变成一种最低级的愚蠢和小心眼。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男人在情感上的报复心。

你们觉得董清此时该何去何从？

（微博：作家张月寒）

点击图片，一键下单

【詹姆斯·卡梅隆】

▼  点击阅读原文，进入周刊书店，购买更多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