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后一支多巴胺 作者:最后一支多巴胺
正在出诊的上海专家被警察拷走事件引起广泛关注,我想说的是,医院同警察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矛盾,真正的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尤其是对优质医疗资源的需求同医疗资源不足、医疗资源过度集中在中心大城市之间的矛盾!
2019年4月24日下午,上海仁济医院的诊室里上演了荒诞的一幕。
正在为患者进行诊疗活动的赵教授被上海浦东公安分局的民警用手铐铐住强行带走。网络上有一段赵教授被扑倒在地,被带走的视频。这段视频引起了引起了广大医务工作者的关注,更是引起了广大不明真相的群众议论纷纷。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位著名三甲医院的医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暴力扑倒在地,被带上冰冷的手铐?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位原本应该安心为患者解决病痛的医生经历了这么一场充满心酸和讽刺意味的“手铐事件”?
让我们先来看一下警方关于此事的通报:
在这份通报中有几条重要的信息:
1、首先报警的是患者陈某,其称:“丈夫韩某在医院内遭医生殴打”。
2、中午12点50分,赵医生为其诊治,因为缺乏CT资料,赵医生与其约定15时30分再次前来就诊。
3、15点20分、15点30分左右,韩某再次进入诊室要求赵医生为其妻子陈某诊治,赵医生告知需要等候,韩某不愿离开,与赵医生发生言语争执,赵医生欲将韩某推出诊室,双发继而发生肢体冲突。
4、事情发生后,民警要求赵医生去派出所配合调查,赵医生“以接诊和开会为由拒绝前往派出所,造成现场其它医务人员、患者及家属围观”。
5、现场民警等候赵医生继续接诊约20分钟后,提出由院方安排其它医生继续接诊,赵医生拒不接受,民警在口头传唤被拒绝后采取了强制措施。
6、经验伤,韩某右侧第10肋骨骨折、右侧第9、11根肋骨疑似骨裂。赵医生上肢及右颈外侧软组织挫伤。
这份通报看似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但是仔细推敲起来却又总觉得有些让人难以信服之处。
让我们从一个普通旁观者的角度来逐一分析:
1、患者陈某报警声称其丈夫韩某在医院内遭到医生的殴打,注意用词是“殴打”两个字。这会不会让不明真相的群众出现以下脑补的画面:几个身穿白大衣的医生正在围殴躺在地上的患者?
上海仁济医院是一家著名的医院,赵医生更是知名专家教授。他根本没有时间,也不会有心情去同韩某做街头小混混般的市井之争。
一位救人无数、受人尊敬的专家教授学者,会主动动手殴打一位远道而来的患者家属?
事实上,任何一名医务人员,在医疗场所,尤其是工作之中时,是不可能主动攻击他人的,不仅不会主动攻击,而且还总是常常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而“殴打”两个字不仅有报假警、恶人先告状之嫌,而且在这份通报之中更有春秋笔法般的带节奏之嫌。
2、中午12点50分,赵医生为患者陈某进行诊治。要知道赵医生所在的是专家门诊,并不是急诊。中午12点50分,早已是下班时间,而赵医生却还在上班。他是在牺牲个人休息时间为患者进行诊疗活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工作狂吗?他是精神病吗?答案显而易见,赵医生既不是工作狂,更不是精神病。他只是中国成千上万医务工作者中的医院,他只是在默默承受着广大医务工作者都在承受着的劳动强度。他只是为了不让更多的患者等待,他只是在坚定不移的发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
有人在驳斥996,甚至有官方媒体在点名评判996的毫无人性,可笑的却是,现实生活中996对一线医务人员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3、因为患者没有携带既往的检查资料,赵医生与其约定15点30分再次前来就诊。15点20分,15点30分左右,家属韩某两次进入诊室。
注意,此刻的赵医生既没有在看报纸也没有在玩手机,更没有在睡觉,他在为其它患者进行诊治。因为还没有结束手中的工作,赵医生于是让家属韩某退出诊室继续等候。为什么要这样?因为这样是为了保护其他患者的隐私,因为这是排队看病的规则。但,家属韩某却不愿意离开,于是在同赵医生发生言语争执后继而发生肢体冲突。
我想问一句:大家总有患病看医生的时候,你愿意让一个陌生人站在身后全程旁观自己的隐私吗?
事实上,家属韩某的行为不仅暴露了自私的一面,更加暴露着无耻的一面。因为家属韩某明明知道诊室内有着其它正在看病的患者,却丝毫不顾及其它病人的感受。因为赵医生明明数次要求家属韩某离开,他却置若罔闻。
目前唯一有待求证的便是:双方发生肢体冲突的具体视频监控资料。
4、事情发生后,民警要求赵医生去派出所接受调查。然而,此刻还有许多远道慕名而来的患者正在等候赵医生的诊治。赵医生又岂能一走了之?因为赵医生的专家号原本便是一号难求,因为这些患者原本便已经等候了许久,否则赵医生又何至于要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工作。
所以,对于赵医生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要比自己的患者重要。这是绝大多数医务工作者的通病,更是无奈的现实。丢下病人一走了之,我们能说得出口却根本不做不到。
在这份警方通报中却说:“以接诊和开会为由拒绝前往派出所,造成现场其它医务人员、患者和家属围观”,言下之意导致事态升级,群众围观的根本原因是赵医生。好像如果赵医生一开始便丢下病人老老实实前往派出所的话,这件事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5、民警等候20分钟后,赵医生拒绝口头传唤,于是被采取了强制措施。20分钟看起来很长,实际上很短暂。我不知道当时院方有没有做出合适的反应,有没有派出同资历的医生来顶替赵医生的工作。要知道赵医生所在的专家诊室,患者所挂的是专家号,绝不是任何一名医生都可以顶替这份工作的。如果民警能够等待赵医生将挂了专家号的病人看完,又会怎么样呢?
网传面对赵医生要求为其它患者继续诊治时,有民警回答:“这又不是我的家属,我正在执行任务!”。这句冷冰冰的话透漏着多么无情的信息,在疾病面前,在患者面前,没有什么比执行任务要重要。
我不知道赵医生当时有没有反驳他:“对不起,我也正在执行任务!”。有很多渴望真相的群众希望能够从当场的视频监控中还原真相,希望这些网传的内容都是谣言。
6、经验伤,韩某右侧多处肋骨受伤,第10肋更是出现骨折。这骨折从何而来?这份通报中并没有提及,不免让人产生想象:是赵医生的殴打导致了韩某骨折?对一个正常的健康成年男子来说,想要被骨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强烈的暴力打击。
涉事医生是一名专家、教授、学者,不是一名流氓、拳击手、武术家。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在面对武力攻击时,我们都是下意识的手足无措的胡乱挥打,极少会有稳、准、狠的招式。
韩某会不会原本便存在骨折?
韩某会不会原本便存在某种与骨有关的疾病?
当时诊室中其它患者眼中的场面又是怎么样的?
下面是几张从网络上收集来的截图资料,从其中的信息可以还原当时的一些细节,希望这些细节能够为警方处理此事提供一些帮助。
作为一名急诊医生,我常常会面临类似的情况,几乎每一天都会遇见各种要求插队的情况。
“医生,我不看病,我就开个药”
“医生,我只问个问题”
“医生,先给我开检查单,免得要排队”
“医生,给我先看,我没时间”
“医生,我就量个血压”
除非患者真正的病情需要,比如胸痛患者、比如怀疑脑卒中患者等,否则的话都是要被我拒绝的。
然而,以我个人有限的经验来看:大多数人都是自私且无耻的。
所有,偶尔有时候,遇见有暴力倾向、有讹诈可能的患者或家属要求插队时,我都让他们同其它患者商量,如果其它病人没有意见,我自然也没有意见。
看起来这种妥协行为是没有原则的表现,但却透露着生活的无奈和大智慧。
因为一旦自己陷入纠纷乃至威胁之中,受伤害的只有自己,永远不要指望任何单位或个人能够真正帮助自己。
但,无论如何,我想要说的还有:
1、维护医疗场所正常的医疗秩序、保证医务人员基本的人身安全,是中央多个部门一直在强调的,是成千上万医务工作者一直渴望得到的基本权利。发生在医疗场所的暴力伤害事件,针对医务人员的暴力伤害行为,决不能简单同等于马路上的斗殴行为。因为这种行为伤害的不仅是直面暴力的医务人员,还有更多的病患。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喊着各种口号,下发着各种文件,却依旧有着各种各样的伤医事件发生?
2、维护社会稳定是民警的任务,解除患者病痛是医者的任务,两种任务都是为人民服务,两种任务都应该享受不被打扰、不被威胁的权利。法律法规的威严不可亵渎,病人的健康需求同样不能儿戏。如果说袭警应该得到严惩的话,那么干扰正在工作中的医者同样应该严惩不贷,因为这种行为涉嫌谋杀其它患者!
3、如果非要说中国的医务人员有什么缺点的话,那便是太过于能够任劳任怨、太过于能够吃苦受累!有很多数据,有很多事例,有很多眼泪,有很多鲜血都可以以供佐证,它们就放在网络中,放在你眼前,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可以很轻松获得。
4、有人说这件事已经上升到医院同警察之间的矛盾,这其实是一种谬论。医院同警察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矛盾,真正的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尤其是对优质医疗资源的需求同医疗资源不足、医疗资源过度集中在中心大城市之间的矛盾!
最后,希望:
1、赵医生能够早日从暴力的阴影中走出来,更多的同行能够得到基本的安全保障,能够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治病救人。
2、患者陈某能够早日康复,韩某能够早日明确肋骨骨折的原因。
3、大家都能够理解彼此的不易,都能够遵纪守法,都能够遵守社会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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